汪磊神色漠然:“可是即便我心里的确是痛恨他们三人,我也未必一定要动手杀人。杀掉他们三个对我有什么好处?”他勾勾嘴角:“这场连环凶杀案无论怎么看,我都不是最终受益人。真凶为什么不可能是陶家芸?”
陶家芸彻底傻了:“我?怎么可能是我?”
汪磊目光凛凛看着她:“你是陶闻最疼爱的孩子,跟他关系也最好。假设你意外得知真相,想要替父亲报仇也不是没可能。更何况,他们三个死后,你可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陶家芸觉得自己快疯了:“那可是我的血脉至亲。我怎么可能为了钱……”
汪磊:“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为了钱杀害亲人的事儿多了,更何况是那么大一笔财富!”
陶家芸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
“不!”洛樱神色平静,丝毫不受干扰,只静静看着汪磊:“不是为了钱财,那三起谋杀都只是为了复仇!”
霍池想到什么,蓦地看向洛樱:“所以你之前提到,从谋杀手法和凶案现场来看,复仇的概率是最高的,为什么?”
洛樱偏了偏头,想要带领大家一同梳理案情,声音平缓又笃定,像是清澈的泉缓缓流淌过细砂:“大家觉不觉得真凶的杀人手法很奇怪,比如陶家明,被麻醉剂迷晕之后,凶手可以有很多仿佛杀害他,为什么会选择冷冻室?还比如陶亮,为什么会选择土埋?通常奇诡的杀人手法,对于凶手而言,其实有他自己的特殊意义。”
傅游歪头看她:“什么特殊意义?”
洛樱:“现在说到寒冷,你想到什么?”
傅游沉思两秒,豁然转身去看汪磊:“我去!不是吧!”
霍池也迅速反应过来,眸色顿时深沉几分:“《午夜之焰》!”
顾浅也张了张嘴:“冰琴岛!”
洛樱:“不错!因为陶家明为了替《午夜之焰》制造噱头,带陶闻去冰琴岛,导致陶闻因为极寒气候身患重病,所以凶手让陶家明冻死在冷冻室。”
“因为陶亮为了宣传《正午之焰》制定了去庞亚岛的看火山的计划,害陶闻险些被火山灰掩埋,于是凶手让陶亮埋在于泥土之下。”
“而莫小玉,因为她的《黄昏之焰》宣传计划让陶闻遭受到了巨大的舆论影响,声誉受损,遭人谩骂,凶手就设计让她畏罪自杀,死后也会带着杀人犯的污名,声誉扫地。”
洛樱垂眸看向汪磊:“每一个现场看似随意,其实都有特殊的含义。”
“你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你秉持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原则,用自己的原则进行着审判。谁犯了什么过错,他就会获得相应的惩罚,你是在用这种方式维持自己内心的秩序吗?”
洛樱深深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一点点开始慌乱:“哪怕陶闻的真正死因是意外或自杀,可在你心里,你坚信陶闻的死是由陶亮、陶家明和莫小玉造成的,所以设计杀害了他们三人。”
汪磊脸上肌肉有些扭曲起来,让他那张和气的面孔看起来带了几分狰狞:“意外或自杀?没错,那的确是陶闻的死亡原因,可谁规定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才是真正的死因?在那之前,陶闻早就已经被他们伤害得千疮百孔了。”
汪磊想起年轻时的陶闻,那样意气风发,谈起画来眼里像是聚了漫天所有的光,学校里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包括年轻美丽的莫小玉。莫小玉曾经那样崇拜陶闻的才华,她长得漂亮,也不乏有钱人追求,却一心一意想要嫁给这个一文不名的小画家。两人结婚时,汪磊虽然并不看好,看着好友喜悦的神情,也由衷祝福他。
以画为生对于一个没有人脉没有名气的小画家来说并不容易,尤其还要支持一整个家。汪磊放弃书法,改做生意时,也曾试图劝陶闻向现实妥协一点,可陶闻说:“老汪,画画是我的使命,使命你懂吗?不画画我就不是我了!”
当年那么苦,他也坚持下来了,谁知最后一面时,陶闻竟会说出“画画太累”这种话。
汪磊双目赤红,眼里却是极度的哀伤和绝望:“不想画画的陶闻就已经不是陶闻了,他早就在这些年的磋磨中一点点被他们杀死了!”
“莫小玉、陶亮、陶家明,他们配当陶闻的家人吗?陶闻才去世多久啊,这些人就按捺不住,想趁着他死前最后一波热度,急吼吼地开画展,搞拍卖,连未完成的《黎明之焰》都不放过,只为了最大限度利用他,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我不能原谅!不能原谅这种事情!凭什么陶闻的精神被他们杀死,身体葬身大海,他们却能拿着他毕生心血换钱,活得逍遥快活?”
“那可是陶闻啊,他有理想,有才华,有无穷的创造力和感染力,他是那样好。那样一个人被生生毁掉,而那些吸血鬼们毫无悔过之心,只想着怎么把他最后的价值榨干净。他们都是蚕食和摧毁陶闻的魔鬼,这种事情我不能原谅!”
看着汪磊逐渐失控的表情,洛樱确定这就是真相了。
她看着汪磊,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人的极端举动:“可是你打着替朋友报仇的旗号,残忍血腥地杀害了三个人,你的行为跟魔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汪磊灰败的神色,没人再多说什么。
犯下的罪行已经无可挽回,法网恢恢,犯罪者自当接受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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