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芸想出去的时候,他只道不必出去。
迟芸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不好,但当他说不必出去,她的脚步确实也沉了些。
晨光熹微,迟芸出去之时,竟然被凌芫一把拦下。
“去往何处?”
“你猜?”迟芸轻笑,颇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凌芫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拉着她衣袖的手撒开,“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来了一趟峒烛山,砍了我多少水尸?我不去补补,还怎么防人啊?”
凌芫一怔,愣是又没有了表情。
迟芸见他这般,微微挑眉。“怎么,我都陪你两夜了,还不打算放我走?你不知道我有多累!”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腰。
在桌子上趴了两夜,可不是累吗。
她好心把床让给了这个公子哥,让给这个病号,她就只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腰都快断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远处几个弟子路过,怔怔地看着这俩人,然后急忙拱手拜见他俩,撒腿便跑了。
迟芸还是一阵抿嘴笑,凌芫瞪大了眼睛,耳朵突然之间缓缓红了起来,脸脖子也有些泛红。
“凌公子……你让我走好嘛?”迟芸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
凌芫沉了一口气,故作冷静。“记得回来。”
“谢凌公子!”
·
峒烛弟子一向由陈子逸管束,按照辈分,他们该叫他师叔。
小弟们一向是有些怕陈子逸的,因为峒烛山大小事宜都由他管辖,迟芸一来是懒得管,二来是弟子们想找她人一般是找不到的。
陈子逸刚踏出洞门,便听见路过的弟子在说话。
“师宗昨日夜里又是跟那个公子待了一夜,就刚才,那公子还不愿意让咱们师宗离开呢。师宗捂着腰喊累,两人那眉眼,啧啧啧~浓情蜜意啊!”
“要我说,咱们师宗就应该把人留下来,别放人下山去了。”
“那公子长得也是俊俏,怪不得咱们师宗留他,要是我,我怕是也把持不住哇!”
“哈哈哈,得了吧你,你好歹是个男人!”
一群几个人正巧遇见陈子逸无表情地站立在那边,便赶忙闭了嘴,拱手拜。
“师宗也是你们能嚼舌根子的?造谣生事者、背后非议者,皆去领罚,现在就去,倒立四个时辰。”
这几人都不敢说话了,谢罪后起身便自去领罚了。
陈子逸向来不在意弟子口中说的话,但若是关于迟芸,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知道昨夜里凌芫是在迟芸屋里,并且迟芸竟然一直没告诉他,他肚子里虽有些不满,但也不能说出口,毕竟这事确实不能由他来说。
还记得他曾经见到凌芫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安定山的弟子,也是迟芸的干弟弟。凌芫来时,玉树临风,风姿卓绝,司年师兄亲自迎接,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知道迟芸当初在流暮求学,这两人便是同窗的关系,他并没有多少想法,可后来他又觉得,迟芸从流暮回来之后,好像句句离不开凌芫。
他明白,跟一个人待久了之后,便在脑子里印了他的影子,是难以忘记的。
就像他自己一样,一个影子从小时候便印在他的脑子里,印在了心里,就忘不掉了。
所以他想,如今不用再去流暮了,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待在安定山,一辈子待在一起。到时候,她的每句话,都会是关于他的。
两人来了峒烛山,相依为命,虽说是境遇不太好,但总归是待在一起了,而且没有旁人了。
没有想到的是,凌芫竟然找到了这里。
陈子逸冷着脸,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几个被罚的弟子唉声叹气。
“早知道就不说了,没想到师叔这么小心眼。”
“他不就是师宗的弟弟嘛,管得那么多干嘛,我们说的是事实啊,什么非议?什么造谣?”
几个人齐齐倒立着,说话都得大喘气。
有一个人道:“算了,不要再说了,小心又被听了去,到时候就不是倒立这么简单了。”
凌芫在房间里等等等,眼看着夜色又要下来了,只是等来了两趟送饭的。心想着,要不然他出去看看也好。
他刚站起身,就见一个人进来了。
第96章 血雨交融泥下骨
来人拱手,恭敬道:“凌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凌芫负手,只是点头回礼,道:“闲来无事,出门走走。”
陈子逸微笑,迈步入里,“既是闲来无事,不知凌公子可否赏脸与我一谈?”
凌芫坐下,抬手作请,“请便。”
·
青州夜邑。
天色暗淡,鸟雀飞腾,尘埃漫天,校场训练的修士气势磅礴,刀剑相交。
大风刮过,杨天堑站在看台上,一抹乌发随风飘,金冠束发,雕猎鹰纹,手握墨鹰剑,放于身侧。头上的乌云眼看着将要倾泻,他纹丝不动地看着场下。
修士的大喊声震耳发聩,刀剑声铿锵,纵使黄沙吹进口中耳中,也丝毫不减气势。
黑色的护腕束着有力的手臂,手握利刃,刀剑相向。
杨天堑安排了一切,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正是时候了。
他一手打造出一支强势的修士军队,就像他当年只身在修真界立足,自己过着那种刀剑舔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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