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仙……你说小渝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宋连蝉不是个天性乐观的人,但在这样的境况下,她不可能说出心里的想法,给沈志文当头一棒。
“不到最后,结果还不一定,不要放弃希望。”
说实话,她确实不太懂得如何安慰人,她只是尽力尝试让沈志文乐观一些。
“希望?呵呵呵……”沈志文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线天光,逐渐被黑暗笼罩,一寸寸地消失。
天快黑了。
“你知不知道,小渝小时候有多可爱?刚出生的时候,手和脚都是小小的……说好我要守护他,一直到我老的……”
沈志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躲在暗处,擦掉了眼泪,随后又习惯性地将一切负面情绪转嫁到别人身上。
他愤怒地看向宋连蝉,“你能确保他一定平安吗?用什么来保证?用你自己的命吗?这满地的骸骨难道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不等宋连蝉辩解什么,沈志文继续道:“你是什么小神仙?徒有虚名,我让你来找我儿子,现在呢?儿子没找到,我们自身难保。”
“尧山一直安慰我,吹嘘你厉害,在我看来,你也就这样,只是个黄毛丫头。”
面对这些质疑,宋连蝉越发觉得疲惫,难以应对。
沈志文作势要往外爬。
“沈叔叔,你冷静一下,现在还不能确定外面的有巢氏都离开了,再等一会出去。”
此刻的沈志文什么也听不见,只是一味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他攀上一根树藤,一边爬一边发泄着,“ 说到底你只是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孩子,当然不懂的为人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情。”
这点高度对沈志文来说不算什么,很快他爬到了缝隙口。
宋连蝉的心情糟糕透了。
饶是如此,她依旧对沈志文抱有一丝希望,“沈叔叔,你能拉我上去吗?”
沈志文钻出深坑后,就迅速意识到,宋连蝉的脚崴了,已经无法再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了。
现在的她只会拖累他寻找小渝。
于是他站在洞口,冷冷地朝她张望一眼,就迅速转身离开了。
“沈叔叔,沈叔叔!”
宋连蝉蜷缩在黑暗中,第一次面露绝望,无力呼救。
她被抛下了,除了沈志文,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她忍痛站起来,想要顺着树根攀爬上去,追上沈志文的脚步,可换来的,只是一次次的摔倒。
一次比一次更疼。
然而这些都无法将她击垮。
真正击垮她的,是沈志文突如其来的惨叫声。
以及……
从头顶飞溅而下的几滴鲜血。
有巢氏并没有离开。
生命为誓
宋连蝉再也没有听到沈志文的声音。
她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之下,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周围的空气里带着细微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无情地试探她,打压她。
她想要竭尽全力地保护所有人,结局却是这样惨淡。
沈志文死了,沈尧山和岑倩下落不明。
她很清楚,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一旦落单,被有巢氏抓住,就绝无还手之力了。
这种无力感让她绝望。
是她过分骄傲了。
当寒意包裹住全身时,只有鼻息是暖的。
血的味道,让外面的有巢氏蠢蠢欲动。
它们开始在那条窄缝处疯狂地抓挠,想方设法地想要钻进来。
牢牢盘踞在一起的根系开始松动,不断有土块从她的头顶落下来。
有巢氏还在不断挖掘,她能感受到以她为中心的地表周围,土壤逐渐分崩离析,越来越多透光的缝隙出现了。
它们太聪明了。
以至于她仅有的这个藏身之所,即将被攻破。
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她仰头看向那条窄缝,隐约能看到许多爪子,不断地拉扯着树根,挖开表层覆盖的土壤,莹绿色的指甲像鱼钩,锋利而坚硬,能轻易划开人的咽喉。
然而……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些爪子突然停止挖掘了。
它们似乎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纷纷停下动作,而后不停地怒吼起来。
还有希望!
宋连蝉踉跄着站起来,顺着变宽一些的缝隙向上看。
树根的表皮很多都被抓破了,边缘是青绿色,黄白的木屑散发着令人致郁的气味。
视线再往上,是有巢氏杂乱的脚步和纷扬的树叶,橡果。
有巢氏接二连三地朝着某个地方扑过去,似在肉搏,场面十分混乱,夹杂着各种叫声,什么也看不清。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
上面的动静消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缝隙处滑了下来。
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头偏向一侧,没有说话,像一具尸体。
宋连蝉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将他的脸庞拨过来才看得真切。
是苏信。
他的身上都是有巢氏的抓痕,一道又一道,后背的衣服被撕裂了,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他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所有的有巢氏。
宋连蝉不敢挪动他,担心会加重他的伤势。
她凑到他的身边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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