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电车过来了,两个人赶紧上了车,车上人并不多,两个人找了靠后的座位,这样可以挨着说话。
叶蕴年手轻轻地放在膝盖上,低声说:对了,乌桃,你以后就算生气了,也不要提把那块表还给我。
乌桃:当时你那么说,我还以为你送了什么便宜的,闹了半天那么贵的,太贵重了,我哥哥说,要三十张工业券呢。
叶蕴年:可那是我慢慢攒着各种票,才和别人换了工业票,钱也是我自己攒的工资,我想送给你。你上下班很辛苦,如果有手表,就能很方便地看时间了。
说着,他看向她手腕:你怎么没戴?
乌桃:太贵重,我一时半会有点不好意思戴。
叶蕴年:其实也不算太贵,对于瑞士表来说,这个价格很值了,你以后戴上吧,习惯了就好了。
乌桃:好。
这时候,叶蕴年便看到了她袖口露出的棉袄花边,那个花色显然有些陌生。
他问:这棉袄是你新做的吗?
乌桃摇头:不是。
她想了想,说特意借的孟士萱的也不像样,太寒碜了,便随口道:我的棉袄今早有点泛潮,就穿了士萱的。
说完这个后,她又觉得自己很傻。
其实叶蕴年应该能猜到吧。
这年头相亲的都要特特地借自行车借衣服把自己妆点起来,她这样也算是正常,但就是让他知道了一切后,显得特别狼狈好笑。
好在叶蕴年也并没问什么,反而说起最近中科院的事来,说最近不少爷爷以前的老朋友都回来了,平反了,气氛不一样了,还说接下来计划培养人才,解决人才断档问题。
乌桃倒是很感兴趣,就安静地听他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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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倒了一辆公交车,才终于到了西郊大院。
这西郊大院公主坟一带,已经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了,不远处还能看到丛生的荒草以及林立的松柏。
叶蕴年解释说:这一块比较荒凉,不过大院里什么都有。
乌桃点头,她能理解,就像地安门大楼一样,食堂理发馆什么的都是齐全的,不用出院子都行。
不过即使这么想着,她跟着叶蕴年迈进去后,还是被震撼到了。
这西郊大院,竟然入眼便是一片让人震撼的金黄!
她定睛看过去,原来这西郊大院里,两边竟都是银杏树,这个时候是浅冬了,那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染成了耀眼的金黄色,被风那么一吹,扑簌簌的黄叶漫天飞舞,落在正中间的马路上,也落在路边的沟壑中,落在随意每一处。
阳光下,这耀眼的金黄熠熠生辉,绚烂多彩,铺陈得各处都是,宛若一副明艳的油画,美丽奢华。
她赞叹连连:怎么这么多银杏树!
银杏树在北京并不多见,据说这是名贵树种,并不能到处栽种。
一棵银杏树,固然是美,两棵也美,但是当许多许多银杏树连城一片,用金黄的叶子遮天蔽地,便只有震撼和不敢置信了。
叶蕴年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轻淡的笑:这里每年到了秋天都这样,据说是大院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大领导拍板的,种了一片银杏树。
乌桃:住在这里面可真好,天天看,心情都能好起来。
叶蕴年:走吧。
乌桃便随着叶蕴年,走在那银杏树铺就的金黄大道上,松软软的,惬意舒服,简直仿佛走在一首诗里。
穿过这一片银杏大道,便可以看到生活区,果然有澡堂服务社什么的。
叶蕴年领着乌桃过去了一处小楼前停下来,又给她解释说:这边位置偏,住宿条件也好,这栋楼是我父母和另外两家合着一起住。
乌桃好奇地看,这样的小楼,看着就气派,没想到竟然只有三家住,果然和地安门不一样。
不过她又想着,可能也和级别有关系吧。
这么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一处门前,叶蕴年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于是乌桃便看到了叶蕴年妈妈。
上次见到,还是很小时候了,那时候叶蕴年妈妈还年轻,现在明显眼角有了细纹,不过气韵没怎么变,还是能认出来的。
乌桃忙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之后恭敬地唤了声:阿姨好。
叶蕴年妈妈接过来篮子,笑看着乌桃: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进来吧。
她笑起来还算和煦,这让乌桃心里的忐忑消逝了许多。
待到进了家门,叶蕴年爸爸也从厨房过来了。
叶蕴年爸爸其实和叶蕴年差不多高,不过他肩膀宽厚,整个人比叶蕴年壮实许多,就显得格外高健。
他两鬓已经有了白,虽然依然看着威严肃穆,但比年轻时候显得慈爱一些了。
他见到乌桃,也是笑着说:快坐,快坐,马上饭就好了!
乌桃忙和叶蕴年爸爸也打了招呼,心里更踏实了。
她其实想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叶蕴年爸爸过去了厨房,叶蕴年妈妈陪着乌桃说话,问起这些年来,乌桃都认真回答了。
叶蕴年妈妈看着乌桃,笑叹道:你打小儿就乖,现在长大了,还是那个模样,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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