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她又心疼又着急,一心只想着给哥哥作证,哪顾得上为自己打算。
慕蒙低下头,想一想感觉有点懊恼:“我当时……没有想到……”
慕清衡抱着她,一言不发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眉心未松,漆黑的眼睛中情绪沉沉。
他以为,慕蒙知道此事,会先来找他哭哭啼啼,没想到她竟有决断。按照往常,他现在该柔声说点什么哄她,但他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
当初就知道会有今日变故,现下结局与他所料虽然有所出入,但这点差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不明白,为何自己胸中堵了一团无法疏散的郁气。
大概是因为她太蠢了。
天族公主,竟会同意让陌生男子验伤。
慕清衡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极紧,用力到骨节泛起几分青白色。
他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讥诮。
蠢到叫人看不下去,蠢到叫人动了怒火。
他看向慕蒙,小姑娘靠在他怀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乌黑柔顺的头发,以及乌发没遮住的一小块颈后肌肤。
肤色莹润瓷白,上好的玉石相比都要黯然失色。
慕清衡慢慢眯起眼睛,只盯着那处看。好半天,他紧握的手掌无意识摊开,手心赫然四处瘀血的指痕。
快了。
很快,他便不必再动此等无用之气了。
……
两日后,朝虞仙君亲自将云泽境一事的证据归档,呈送给天帝,此事尘埃落定,被封存在厚厚的秘卷中,渐渐便没人再提及了。
不过因为他节外生枝,不仅连累了太子的清名,还让公主也受了委屈,天帝心中不虞,将他贬去南边的界河看守百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事都过去了半月,慕蒙已经第二次偷偷探查云泽境回来了。
“小殿下又跑到哪去玩了?”灵微刚汇报了曦朝仙君的事,见慕蒙没什么反应,以为她玩心还没收回,“最近小殿下倒喜欢一个人出去玩,虽说青凤翎已经到了太子殿下手里,必定是万无一失的,可到底也要小心些。以后再出去,还是叫些人跟着吧。”
“我知道了,放心,我在外面很警惕的。”慕蒙随口应承,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钗上的流苏。
这两次去云泽查探皆是一无所获,那里已然成了一座死城,再没有一点生气。
那日一闪而过的灵力,究竟会是什么人呢?如果是云泽的人,可是在计划着向哥哥复仇?
慕蒙担心那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倒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那日不过是风吹桃花,而自己重伤后重踏云泽境,心中紧张的缘故。
“小殿下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灵微笑吟吟地给慕蒙倒了杯茶,“可是在想陛下要给您定亲事的事?”
慕蒙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一下子没把灵微的话听进去。
待反应了一下,慕蒙扭头:“父帝要给我定亲事?”
“是啊,莫非太子殿下没跟您提起?”
没有啊,哥哥什么都没说。
这会儿慕蒙也顾不上想哥哥为什么一个字都没提,拉着灵微的手问:“原来这几日父帝召见族亲,是为了我,那可有定下人选?”
灵微笑道:“哪能这么急呢,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再说最终结果如何,还要问问您的意思。”
“不过奴婢听说,妖族与我族交好,原本陛下中意月太子的。只是虽然他品性上乘,但家族中人丁复杂——那日太子殿下生辰,他还因妖族杂事不得不提前离席,这样的光景,真要您嫁过去,怕是会操心太多。”
原来八字还没一撇,慕蒙不知怎么松下一口气,手中的帕子揪来揪去,都快揪变形了。
灵微细细打量慕蒙:“小殿下似乎看着闷闷不乐呢。”
“也没有,只是一听定亲,总感觉自己是长大了,好像明天就要离开天族了似的。”
慕蒙一手托着下巴,小声叹了口气:“哥哥还未曾娶亲,姐姐……也没有嫁人,怎么就轮到我了呢。”
灵微看着慕蒙愁眉苦脸的模样,小殿下生的好看,叹口气都让人心软,果真还是小姑娘,连发愁也是一副娇娇小女儿情态。
她顺了顺慕蒙的鬓发:“各族亲的女儿也都如此,长公主殿下当年也是您这个年纪开始议亲的,只是她现在亲事难说,要看陛下何时消气了。”
慕蒙点点头,提起这事,她眸中浮现出几分心疼。
灵微怕惹慕蒙难过,立刻继续说道:“至于太子殿下,也并非陛下不上心,实在是他精才绝艳一骑绝尘,族亲的仙子们固然优秀出众,却也没有叫他欢喜的人。”
正聊着,忽然外面来传有人递了拜帖,求见小殿下。
慕蒙从没公主架子,一听便笑道:“去传吧,是谁这么客气,还递拜帖?”
她在天族算年纪最小,一般来的都是长辈兄姐,通传一声就是了,这么老老实实递拜帖的,慕蒙有点好奇。
底下的侍女道:“回小殿下,是新任的玄天将军盛元霆大人。”
慕蒙一下子站起来:“他、他来找我干什么?”
大家也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慕蒙故作镇定:“先请他进来。”
当日验身的事知情者甚少,曦朝仙君的证词写的避重就轻,这一节几乎一笔带过,那位玄天将军更是正直之人,他对此事守口如瓶,天族中连捕风捉影的言语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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