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孤儿院?
她将图片点开,放大。
这是个圆脸男人,穿着白色的老款衬衫,肥大的西装裤,仿佛还留有上个世纪的余韵,如果不配上哭泣、抹眼泪一系列动作,大概看起来和蔼可亲。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个面容冷肃的中年人,大概是因着毛毛细雨的关系,他为林宣贤撑伞,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正望进镜头里。
毫无感情,恍惚还带着警告的意味。
等到下一张照片,他已经低下头去,静静侍立一旁,等待林宣贤接受采访。
裴央没来由地心下一紧,办公室的寂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打断。
“诶,裴老师,你在正好,”是教导主任,她径直走到裴央面前,递来一份文件,“我们学校和中心孤儿院的合作项目,本来是叫蒋老师,让周末去上两节课,她非得请假,没办法,你形象好,又年轻,这事儿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归你了。”
文件上白纸红字:“临华幼儿扶助计划”。
裴央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担子,只是层叠的不安压上心头——最近的事情,是不是都太巧合了?一浪接一浪,比起揭露,更像预谋。
教导主任以为她不乐意,脸色冷了下来:“裴老师,你们青年老师,最关键是要有爱心、有热情,这个小事,你不会觉得是我们给你施压吧?能理解吧?”
裴央点了点头,接过薄薄几页纸,“谢谢主任,我准备一下,这周末就去上课。”
这才算是把这事面子上交待过去。
桌面上翻开的教案,她字迹隽秀,而心乱如麻。
许久,她拨通魏延的电话。
嘟声响了又响,魏延接起,问:“怎么了?”似乎觉得自己冷淡,他又在后头追加一句,“又被记者围了?我这儿有点事,你稍微等我一下。”
李明德看着刚才还浑身泛冷的魏延柔和了语气,面容平缓,嘴角抽了抽。
裴央翻了翻手上的文件,话语间有些心不在焉:“我周末过去中心孤儿院上几节课。”
魏延一顿。
他拐个弯,上前敲了敲杨全的桌子,要来警务教育的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他嗓音低沉,“局里也有个警务安全教育,我看看……”纤长的手指自上而下扫过,“11月底,那是下周末了,正好错开。”
裴央沉默了片刻,低声吐出一句:“那天你走以后,有个男人在我家楼下,是上次把我锁在洗手间的人,”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话音愈低,“他当时没有伤害我,只是警告我不要继续掺和,否则就会亲自动手。但采薇的事你也知道了,现在中心孤儿院的事情也交到我手上……我想,应该不止一拨人吧。”
但是所有的事态都似乎在把她往事件的漩涡中心推。
像是两股势力较劲,而她被推搡着往前。
魏延拧眉,上次在医院把她锁了的不是那两个护士、而是个男人?
李明德却在这时推了推他肩膀,指了指小会议室,示意到点,韩局召集开会。
他沉吟,叮嘱:“你注意安全,这两天尽量早点回家,周末提前告诉我时间,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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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的私立东哲医院内,谢蘅正耐心地削着苹果。
他用刀很准,手也稳,苹果皮没有断开,完成时竟尚能成个螺旋。
徐真真半躺在床上,侧脸来看他。
“谢蘅,”她的声音沙哑,“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知道,如果我想,随时可以毁了你。”
他依然专心致志,末了刀放下,苹果也吃得优雅。
“真真你啊,太不了解娱乐圈了,”谢蘅翻看着手机,连视线也没落在她身上,“前女友这种事,正常男人总得有一个,我跟你在一起纠纠缠缠快十年,还能炒个深情人设。所以啊,不要拿这种事情要挟我,随时都容易被反咬一口。”
徐真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向他猛地一砸。
玻璃碎在脚边,谢蘅的裤腿被沾湿,似笑非笑地望她一眼。
她却在话语间退步,“即便你是为了保护谢叔叔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怎么可以是裴央?”她眼中忽而有盈盈泪光,我见犹怜,“……她怎么配?”
谢蘅相当认同似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她不配。但是你这脑袋,难道没有想一想,当天的枪击究竟是针对谁?”
“去跟爱满千家的人交代清楚,我既然带你回家,已经是做了表态,如果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我翻脸无情——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徐真真面上一僵:“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们不会对你……”
谢蘅却径直起身。
“而今我坐实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这个利益关系,有很大一部分,是看了我妈妈的面子,至于你,真真,”他笑,“我看重的不是什么感情,是你背后的爱满千家,是我妈的遗言,这么说,你会明白吧?”
寸寸剥落的温柔之下,他好似依然还是当年百毒不侵般头也不回的少年。
徐真真眼眶陡然一红。
在远去的回忆里,谢母曾如同对待稀世宝物那样照顾她,甚至要求谢蘅费尽耐心的迁就和保护。
她曾以为那是得天独厚的珍重,但终究这一日,谢蘅将真相毫不留情地撕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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