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点头,抱起包袱,笑道:“姑娘想得周全,替我省了许多事!”
莒绣笑笑,跟着她往外走,道:“我自来了这,你也教了我许多,要不然呐,还不知要闹多少笑话呢。”
冬儿高兴,扭头道:“真希望能一辈子跟着姑娘。”
这话一出,两人都收了笑,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主仆相伴还能持续多久。
冬儿垂头,闷声道:“姑娘,我不该说这个话。”
莒绣上前,揽了她的肩,劝道:“这正是你对我情谊,我高兴着呢,怎么不该说了?只是我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我没法应承你什么。”
冬儿重笑起来,点头道:“姑娘对我的情谊,我也是知道的。倘若将来分开了,我们彼此记挂,就同此刻一样。”
“正是如此!”
第74章
说是辰正一刻,莒绣留了个心眼,辰初三刻就到对面催云堇书一块走。
果然,人一到,马车就要出发。
云堇书气得跺脚,莒绣小声劝道:“君子难遇,小人难防。你别理她,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云堇书余怒难消,她处处忍气吞声,已经积攒许多不忿。到如今,连个下人,不光给她脸子看,竟还敢陷害。
她憋着嘴,委屈道:“若不是这宴要紧,我真要……杀回去找她理论。”
莒绣又劝:“有什么意思呢,人只道她年纪大了,难免有疏忽。她一句记错了,你再理论,反倒是我们斤斤计较了。”
云堇书长叹一声,闭眼道:“只怕就会是你说的那样。天道不公啊!”
莒绣小声道:“我总记着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希望如此。”云堇书想起自己做下的错事,又问一次,“我先前干的蠢事,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莒绣摇头道:“说完全不在意,那是骗你的。只是后来想想,年纪小的时候,谁又没犯过一点两点错事呢?只是,千万要改了才好。品行就同一块好的玉料,时时记着爱惜它,天长日久,便能雕琢出一件珍品,人人喜爱、夸赞。倘若不珍惜它,磕坏了一处又一处,留下一道道裂纹,一处处缺口,便再不能成器了。”
云堇书点头,真诚地道:“谢谢你。你是几月生的,我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就叫名字吧,我叫你堇书,可好?”
姑娘一多,姐姐妹妹混叫,太乱了。
“好,那我叫你莒绣。”
莒绣见她这样高兴,也笑起来,又问她:“谁替你取的名字?好听。”
她记得谁同她说过,云堇书是通房之女,她也确确实实眼皮子浅,见了金银首饰就挪不开眼。可她又识得字,当初在学里,还得过他嘉奖,这又是一奇。
云堇书掀了车帘一角,往外瞧了一眼,老实地小声答道:“我娘取的,她是犯官之后,被买去做了丫鬟。从我开口说话起,她就教我认字读书,只是她身子不好,很早就去了。郡主的娘,是我爹的妹妹,给秦王做妾,生了郡主和效哥儿。虽是半个亲戚,但郡主尊贵,历来不搭理我们。只是不知为何,杏月里,她突然到了我们家,把我们姊妹十个全叫来,一个个看过,最后挑定了我。”
莒绣专注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云堇书又掀帘看了一次外头,低声道:“她们说是因为我长得最像她,莒绣,你觉着像吗?”
郡主总是盛妆打扮,和云堇书这张未沾脂粉的脸,相差甚远。不过,莒绣想起马家人没走前,她远远见云堇书坐在美人靠上,背影确实很像郡主。
啊呀!
她怎么忘了替罪羊那事?
这些日子痛快的事太多,竟让她忘了这么要紧的事!
只是……如今梅姐姐站她这边,那阴谋还会来吗?
郡主挑了云堇书,是不是也是打的替罪羊这个主意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莒绣拉了云堇书靠近,在她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因不好说郡主有奸情,便只说怕是要拿她当替身防匪贼。
云堇书紧抓着衣摆,咬着牙点头。
郡主的马车,就在这队伍的最前面。
云堇书盯着前边的车帘,再不多话。
这趟出行,韦府共出动六辆马车。
除她们俩外,范雅庭和方书音也是坐的粗布二人马车,余者,全是四人马车和一辆挤满了丫鬟婆子的糙马车。
一进入庆云巷,车马就不好走动,慢慢地往前挪。
轮到莒绣她们下车时,郡主一行早已被主家迎进去了,接待她们的,是几个穿戴体面的婆子。
领头的婆子说着客气话,引她们七个姑娘往里去。
云堇书和莒绣并行,却总是忍不住去瞟斜后方那姑娘。
莒绣拉拉她以作提醒——做客行走不能斜视。
云堇书讪笑,终于不再乱动。
等入了林家的园子,婆子交代了守园的大丫鬟一声,退了出去。
范雅庭拉着那位面生的姑娘,为她们两厢介绍。
“云妹妹,张妹妹,这是杨姑娘,老姑太太的孙女。老太太特意接来,给曼琳作个伴,咱们也多个姐妹,热闹一些。”
三人彼此行礼报了姓名和属相,佟姑娘和方姑娘显然是认识杨姑娘的,并没多话。
杨怡菻来给六姑娘作伴,可六姑娘与她却并不亲近。莒绣这几回见韦曼琳,都难将她和进府头一回见的那个爱笑少女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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