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她说女子送心爱之人鞶带,便是为了拴住这个男人!”
应着唐修远这话落地,楚妤仿佛感受到心被人隔空戳了下。她紧紧阖上眼,肘在案上以手扶额,无力应承这局面。
唐修远见楚妤一副溃败惨相,便越发断定了先前的猜测,只是心中纳闷这是什么时候送的,他为何没看到,生生错过了一出好戏!但他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既然世子有意提,他不妨助攻一把。
他故作稀奇的盯着楚妤:“楚姑娘这是怎么了?头疼呐还是有心事啊?若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
楚妤心底里是有几分惧怕此人的。回想两年前大婚那夜,商嘉年开窗所见的‘闹洞房’之人便有他。而另一个叫杨卓的人今日也在此桌。说是闹洞房,实则就是听墙根儿被逮着了随便扯个谎来遮羞罢了。至今她也不知那晚他们究竟听到了些什么。
饶是如今她已流落风尘,再见面也是难免有些尴尬。
“好了好了。”陆九卿出言打断,似乎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无需再深究下去。
随后他转头看着面带羞赧的楚妤,怕是此时她正盼着有条地缝可钻。原本只是想逗她下,却不料脸这么薄,这点儿程度就招架不住了。到底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开青楼?
他缓缓道:“方才饮酒快了些,你扶我去后院儿吹吹风吧。”
楚妤连忙起身扶他,她方才便想中途退席,只是不知要找何借口。如今既然给了她个台阶,她自然是要感恩的……尽管原本挑事的人也是他。
唐修远和其它同桌之人见世子称不适,也连忙起身关怀。陆九卿拂了拂袖子,众人心里便多少有些数了。一个个心道这时可不能瞎献殷勤打扰了世子爷的好事儿。
陆九卿似乎并没有什么醉意,走的比楚妤都稳,但她还是乖乖的搀扶着他的胳膊,往醉花阁后院儿走去……
***
班苑之自打出了醉花阁,就一路背着那些柴火往国公府走去。路上无数人朝着他指手划脚,冷嘲热讽。他真恨不得把身上最后一件亵裤扒下来,套在头上遮住脸!
元承就在十步开外的距离跟着他,他连想耍点滑头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这样往前走着,任凭路人讥嘲……
好在已入了夜,花街虽正热闹,但出来这条街后便只有零星而过的路人。
……
许久后,班苑之终是到了凉国公府。
他依陆九卿所说的,将那碎掉的御赐折扇敬在高位,朝着拜了三拜,然后才在元承的帮助下卸下了一背的柴火。
一直跟着班苑之的除了元承,还有班府的一顶轿子。如今他终于算是将这一套礼赔完,便匆匆上了轿子,然后换上了下人的衣裳,往回行去。
元承看着轿子渐渐融进夜色中,便也回醉花阁去了。
而班苑之的轿子却是没有回班府,而是径直去了平阳侯府!
今夜受此大辱,他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捎带着折了侯爷的颜面!不管怎样,他总得去知会侯爷一声,若是待侯爷明日从旁人嘴里听到这桩丑闻,怕是真要记恨于他了。
为免到时落个两头不是人的境地,班苑之决定第一时间去侯府找商嘉年哭诉一场,看看他是否咽得下这口气!
***
醉花阁后面有个一亩左右大小的院子,种着些桃树梅树,此时桃花早谢了,只剩些枯败的黑枝。梅花倒是依稀开了几簇,就着大红灯笼挥洒下的一片喜庆火红,皆是披了殷红之色,也看不出那花枝原本是白是红。
沿着石灯笼陈列的路引,刚好可以行至一处假山后的小亭子。亭子四面有多少能遮挡些风寒的轻纱帷幔,只是就着大红灯笼也看不清那帷幔究竟是粉是白。亭子里没什么石桌石凳,倒是有个看上去很舒服的美人靠。
陆九卿许是真的有点酒劲儿上头,他斜卧在美人靠上,右臂肘着略高的那侧,阖着眼。
楚妤连忙将绸靠垫到他的手肘下,既而柔声言道:“世子,您先在此歇息一会儿,楚妤这就命人去熬些醒酒汤给您端来。”说罢她转过身想去东厨,却不料袖口被身后之人一把给扯住了!
转头看去时,陆九卿业已睁开了眼,此刻正凝着她。他那双黑眸幽静的如同一座古潭,吞噬一切黑暗,深不见底。她只对视片刻,便心下彷徨,仿佛跌进了潭底,能感受到那丝丝骇人的冰凉!
他望着她的眼神永远让她辨不明喜怒,就如此刻,那眼神既像不屑的睥睨,又像是一种隐隐企盼的迷离。
他松开她的衣袖,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檀木的匣子,以食指一拨,再次打开了它。
在这充满着魅惑霓虹的夜色里,他低沉而又略带着酒后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既然是你诚意送的,那就亲手为我戴上。”
第20章
寒夜的天幕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平阳侯府今晚有两处很是热闹。
一处是侯爷的书房。
此时班苑之正穿着一件轿夫的衣裳,坐在商嘉年对面儿的圈椅里哭诉今晚在醉花阁的遭遇。当然他并未提及自己对楚妤的心思,只说了陆九卿他们是如何羞辱于他。
商嘉年脸色阴晴不定的,眼睛渐渐眯起带着一丝狞恶。饶是班苑之言语间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可他想也知道,班苑之能这时候去醉花阁,安的什么龌龊心思那是不言自明的!现下吃了亏又来找他哭诉指望他给出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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