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转角时,她蓦地注意到绣窗上悬的那挂银铃。它们正被晚风吹的叮当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让人无法忽视。
这串银铃还是在宿城时雪春送予她的。因着当时雪春伺候不周险些被罚,她在陆九卿面前求了情,才免了雪春的板子。故而雪春特意买了这玩意来报答。
楚妤嘴角不由得泛起笑意,想起往返宿城一路上朝夕相处的日子,倒真有些习惯雪春在身边了。
不对。乍然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中!
雪春?对啊……离开临安的那些日子里雪春一直在自己身边照料,连上月今日来月事时都不例外。
这么说来,是雪春将自己的私密之事告诉了陆九卿……她竟连这种事都上报?
黄酒……黑糖……花生……热水……
陆九卿这一晚上的怪异举止竟是因着知道了……
“啊——”
随着一声尖叫,楚妤双手捂着耳朵就往房里跑去。掩耳盗铃般的不想面对这现实!
她跑回房里死死的闩上了门,然后一头钻进被窝里就不再出来。那烧灼感由心及肺,再蔓延至脖颈,脸颊。
在如此空无一人的房里,楚妤缩在被窝里也不知是想躲什么。但她就是不愿意出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比今晚那刚刚烫好的酒壶还要热……比陆九卿的嘴唇还要热……
她使劲拽了拽棉被,将自己捂的更加严实。
***
翌日天刚亮,楚妤便梳洗好下了楼。是一早的那阵骚动声将她扰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刚下至二楼,便看到莲儿她们正在靠着屏门的地方围观什么,“是何物?”她边加快了步子,边大声往楼下问道。
莲儿抬头看着楚妤,脸色讪然,没说出什么来。
楚妤上前一看,竟是一只两尺长的楠木箱子。她将翻盖掀开,登时怔住了。
黑糖花生……
这时她蓦地记起,昨晚陆九卿的确是说过,既然她喜欢就今日派人再送一盒来。可是这哪里是一盒?难道当她是……猪么。
楚妤绞着手里的帕子阖上眼,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感动?开心?气恼?
似乎都不是。尽数被羞愤代替了。她红着一张脸默默的上了楼,又回了自己房里……
***
今日是圣上服药后的第一个早晨,故而陆九卿与商嘉年还有一众臣子,都早早的候在了太极宫外。
这些人里,真心关切也好,随众作戏也罢,这种重要时刻总归是不能落于人后。
没多久李公公便出来了,他先是故作谦恭的给列位大人行了礼,之后便将拂尘一甩,立定众人前,面带着丝丝笑意道:“陛下的龙体今日已见明显起色,陛下起寝后面色红润,王太医也已把过脉了,脉象沉稳有力。”
众大臣一听不免脸上挂喜,这是好事啊!大好事!这天下还有什么比圣上龙体康健更大的好事!
众人忙请求进寝殿面圣,以图心安,但李公公拦住了。
“各位大人,圣上对各位一视同仁,毫无偏颇之心。若是见任何一位,都必然要见其余各位,而圣上如今身体刚刚有了起色,实在不宜劳碌。故而还是请各位大人呈了折子便回吧。”
其实大家也未必是真想面圣,只是这种戏要做足,可以被拒,但不可不提。李公公既然话说这份儿上了,众人便相互寒暄过后各自退散出宫了。
只是李公公在人群疏散后追上陆九卿,悄悄对他说道:“陆世子,陛下此次转危为安,您可是头功!”边说着,他还竖了个大拇指。
李全德那一双谄媚奸猾的老眼中,暗暗传递着意味深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
陆九卿也未太往心里去,只淡然的敷衍了声,便坐上国公府的马车,回府去了。
这回商嘉年倒是安份的紧,除了人前的点头寒暄外,未再找陆九卿多说一句废话。他正急着回去看好戏呢,命人连夜打造的铁笼,这会儿该已送进府去了。
商元逸,官凝青,哼哼……
待商嘉年的马车回了平阳侯府,果然那铁笼已由数位铁匠连夜赶工好,送到了后院儿。
来到后院时,他见那对奸夫淫妇已被莫护卫他们押着跪在铁笼前了,只等他回来后一声命下。
“打开!”商嘉年冷冰冰的低吼一声,护卫便上前将两只铁牢笼的门打开。
商元逸和官凝青在护卫的钳制下,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塞进了铁笼里!他们二人一个腰身后弯,仰面朝天,另一个前俯着身子,低埋着头。
“咔嚓”一声,那铁笼的大门被护卫们紧紧锁死。
这二人进去时是什么样子,之后便将一直保持什么样子。铁笼里的那点儿空间完全不够他们转身或是换个姿势的。
虽然空间狭小局促,身子动弹不得,但只这一会儿尚能忍受,他们二人还未意识到此法的恶毒之处,满心以为商嘉年只是要审讯,审完便会将他们再放回地牢中。
可是当他二人看到商嘉年下令所有人都退走时,彻底愣了!
“侯爷?您这是要做何?”商元逸惊慌的冲着商嘉年的背影喊道。旧恨固然重要,可当前自己的小命还握在商嘉年手里,再大的仇再深的恨也得暂时先放下。
一旁的官凝青也沉不住气了,她还未从昨日的绝望中走出,但是这样关着实在让她无法承受!远不如抽她几鞭子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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