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要在府中动土都做不得主,看来我这夫人之名也不过徒有其名罢了,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高管家贵为首辅府中管家,自也地位不俗,倒是我没了自知之明了。”
“夫人息怒,小人万万不敢居高,夫人身份尊贵小人万不敢不敬,您自做得了府中之主,您的吩咐,小人,莫敢不从。”
高管家额出冷汗,心内却苦笑暗责自己竟还当她是从前温柔和善万事皆好的姑娘,却忘了她同样是这温府之主,如此轻慢,便是责罚也是应当。
“高管家言重,起身吧,此事我欲天黑前事毕,府中不当值者若无事便都辛苦前去,也都另发银钱以作酬劳,现下便开始吧。”
“谢夫人不罚之恩,小人遵命。”
南榕无意威风,也不会责罚,将她之意安排完毕后,便乘车直往西街而去。
*
一月多前天子登基时,曾下圣旨大赦天下,几日后,便有闫家故旧敲登闻鼓上告御状,道是十一年前闫如真一案有冤情承报,请再三司会审重断此案。
然此案乃先帝亲判,已是板上钉钉,便真有冤情也无可更改。
但闫如真曾被以战神之称誉满大夏为世人敬仰,虽其后被判叛国之罪为世人唾骂,却亦有更多人心中不信,只畏于皇权不敢多言,而现下既有人敲的是有天大之案,甘受酷刑也要面见天子请断的登闻鼓,便如星火复燃已引得上都百姓大加猜度。
时逢新帝居堂,有大赦天下的旨意在,这案子,经众臣几番辩论,终是决定接下,而有心对无心,虽是陈年大案,却有首辅大人奉天子之命督办,效率之快不过半月便核查清楚,结果自是将这轰动一时的叛国案翻了案,亦为那冤死的闫氏一族正了名,追封其为护国公,并蒙阴三代。
此案公告天下时,举国皆惊,悲痛大哭者甚众,唏嘘感叹着甚众,然先帝已去,逝者已矣自无可批判,而新君与首辅大人明察秋毫为国民之声誉却广受崇敬。
而此案亦如浪花高高翻起,重重落下,却很快便悄无声息,归于平静。
唯身在局中的江九安自那事定后,去了当年受命所托的故人坟前敬了酒,亦去了闫家新修的坟茔前上香拜过,而后送佛送到西,又几经周折寻到了闫家旁族侥幸被旧仆所救改名换姓的后代,将其一路护送至上都交到了护国公府后,终算是功成身退,一身轻松。
然此后却是一直滞留上都,那日满城欢庆,十里红妆,自被他尽收眼底,后首辅大人爱妻之美名自也被他听入耳中。
他虽还想再见她,却无名无分,更无名头,而她已然成婚且备受宠爱,更为天下女子歆羡,定过得不差,只到底夜深人静时,总心中不静,觉亏欠于她,迟迟未曾离去,
却不想,有心人天遂之,竟叫他蓦然得见,亦生了心思。
再见到江九安时,南榕有些怔然,亦有些恍然,只她不欲与他再有任何瓜葛便只做陌路之人擦肩而过,却未料他竟会前来自荐,
“听闻姑--夫人要招随从护院,在下习武多年,品德俱佳,兢兢业业,愿为夫人效劳。”
“品德俱佳,呵,”
江九安瞬息会意她的弦外之音,亦觉羞愧,却因了却了心头大事,已可坦然面对于她,便坦然一笑,上前半步昂首挺胸真将自己当作需要活计的常人介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更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人应也知前些日子闫家翻案一事,在下受人之托之事已经终了,无事身轻,唯愿能被夫人收下尽己所能,若能得一补偿之机,在下可分文不取,做劳工便行。”
南榕却不为所动,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正欲叫下一人进来,便又听得他忽地说道:“在下大胆猜测夫人弃堂堂温府众多精卫不用,却亲自来此挑选随从,应是忌一仆二主,而夫人亦知在下与首辅大人过节交手,自不会因其身份便惧怕转投,或是阳奉阴违,遂我想,您要寻的护院,唯我最为合适。”
不得不说,只最后一言,便着实令南榕动了意。如他所说,她弃了府中诸多侍卫不用,亲自来此挑人,确是意在挑能将自己之意奉为首位的护卫,而非如那温府中,看似与她恭敬,实则不过敷衍的所在。
她无意要那府中人奉她为主,也未异想天开到自以为寻了几个武艺在身之人便可与他分庭抗礼,事到如今,她已被困围城无处可逃,
她只望在她有事时,她所要的可以不打折扣的有人执行,而如他所说,有武艺傍身的人不少,即便是由她亲选,由她签的契,发的银,然在权势面前这些都会微不足道,他只需一个眼神一个示意,就难保那些人不会惧他之威,或是主动示好。
而江九安,他与他有过过节,虽无权无势单枪匹马,却不将何门第权贵高看一等,自也不会惧他之威叛她而逃,遂不论他此次是否还有何目的才会接近她,只要他不包含祸心,他无疑会是最适合她要找的人。
“既你有此诚心,那便签下合约,只记得受雇于我,只听我一人之令即可。”
南榕神情平静的看着他,如二人毫无过往只是单纯的雇佣者般,淡淡说道:“契约期内,望你谨记职责。”
江九安扬眉一笑,当即便签字画押将自己那份收起,朝她拱手拜道:“在下定尽职尽责,不负夫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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