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是三岁多的时候被我们收养的。”
    乍一听到这句话，余苏如五雷轰顶般，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封霆也愣了愣，随即立即握住了余苏的手。
    余父看到他的动作，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以前我跟你妈就商量好了，你对自己的身世有知情的权利，但我们不能在你小时候就告诉你，免得你太敏感，觉得我们不爱你。”
    “收养你时，我们就决定等你到了成家的时候，再把真相告诉你。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我们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不会承受不了……”
    余苏感觉到封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点头道：“爸，你说吧。”
    余父缓缓开口，详细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爸爸到底是不是真的杀了人，当年那个案子似乎没怎么调查就结案了。你妈妈当年带着你一起跳河自杀，也是怕你一个小女娃活着会受苦。毕竟是那个年代嘛，连买卖人口这种事情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也还好你命大，当时你在水里扑腾，正巧有人路过看到了，就把你给救了上来。不过等他要再去救你妈妈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唉，不管怎么样，那些事情都过去很久了。”
    余母在旁边点了点头，以慈爱温柔的目光望着余苏，说：“你的名字也是因为本姓苏才这么取的。我们很感谢你的父母，把你生得又聪明又可爱，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们能做你的父母，真的是我们天大的福分。”
    余苏怔愣了一会儿，才将这次听到的事情彻底消化。
    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可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在她幼年的记忆里，只有眼前这一对父母，关于生父母的记忆，一片空白，一点点都无法回想起来。
    封霆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只要知道自己有两对爱你的父母就好。”
    余苏点点头，说道：“我想去看看他们，你要上班，就先自己回去吧？”
    封霆拒绝了，他打电话多请了一天假，陪着余苏，跟余父余母一起去了她的老家。
    说是余苏的老家，其实她根本没什么记忆。
    在很小的时候余父余母就进城打工了，老家又没有老人，他们几乎就没有回来过，即便是回来干什么，也是余父或者余母单独回来，余苏得读书，从来没有回来过。
    坐在长途汽车上，沿途看着那些乡村风景，余苏只觉得分外眼生。
    直到他们四人走到了村子里，她才略微产生了一丁点儿的熟悉感。
    不过，这种熟悉感她都不知道到底从何而来，说不定只是因为她曾经在任务里看到过好几次农村的风景，所以才会觉得眼熟。
    她的生父生母的坟就在村子里后面的一座山坡上，近年来似乎有重修过，是用石头修建起来的坚固坟墓，两个人被合葬在了一起。
    余母说：“这是两年前我们瞒着你过来请人重修的，把他们两人的坟迁在了一起——你可能不知道，你爸妈以前可恩爱了，村里人都羡慕呢。我跟你爸一商量，就觉得哪怕是死了，也该让他们合葬在一起才对。”
    余苏想说谢谢，可又觉得一家人说这种话会显得生份。她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坟前跪了下来，对生下自己的亲生父母磕了三个头。
    余母站在一旁，望着坟墓，低声说：“这么些年了，才第一次把孩子带过来，你们不会生气吧？快看看，你们的女儿我们养得可好了，她还找了一个特别好的男朋友，我们会催着他们赶紧结婚的，你们不用担心……”
    她碎碎念了很多，关于余苏成长过程中的糗事，也细数了余苏的优点。
    封霆在余苏旁边跪下，沉默地在心中感谢了这对死去多年的夫妻。
    余苏转过身，对着余父余母磕了个头，开口道：“爸妈，多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养育，还用心良苦地隐瞒了我的身世，我真的非常感激你们。还有……对不起，这些年我有时候叛逆不听话，让你们费心了。”
    余母扶她起来，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佯怒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谁家儿女不让父母费心的？你是咱们亲女儿，我们为你费心那是应该的！”
    余苏笑出来，鼻尖却有点发酸。
    他们在坟前烧了很多纸钱，一直待到下午五点多，才一起离开后山，朝以前那座房子的所在处走去。
    路过其中一户人家门外时，余苏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坐在院子里玩泥巴，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余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叹了口气，道：“你们家出事那会儿，他还是个淘气的孩子，当时他带着一帮小孩到你们家欺负你和你妈妈，被你妈妈吓唬走了，之后他又哭着把他爸叫过去想报仇……
    后来火烧你家房子那事儿吧，其实也是他爸爸带头怂恿村里其他人一起干的。不过报应不爽，没多久他爸就死了，也是在那条河里淹死的。”
    “这孩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混日子，跟一帮小混混到处打架斗殴，有一次打架的时候被人砸了脑袋，命保住了，可人却傻了。”
    余苏又多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活该。
    余父沉声说：“如果不是房子被烧那事儿，你妈真不一定会想不开去干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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