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日早起,他只是因着娘亲的吩咐,如今,却是他自愿的,因着,奚荀觉得生活好像从师傅来开始就充满了更多的希望,他可真喜欢与师傅呆在一起的日子呀。
师傅见多识广,总是有些与旁人不同的想法,奚荀每每听闻已经从先前的满身心拒绝转变到了满是欣喜,许是这种变化,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只是,奚荀心想,师傅对他,好像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因着娘亲请了她,她便认真教导,虽挑不出错处,对他也是善意的,但是却与他对师傅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只有他偶尔伤心,情绪低落时,师傅才不会摆出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而是轻声安慰他,或者是讲道理与他听。
得想个办法,让师傅在国主考核之后也不离开奚府才行。
奚荀近几日,都在琢磨这事,国主考核在即,他如今学得也差不多,国主考核并不难,他目前的水平应付国主考核应该是差不多了。
但是,若是他考核成功了,师傅就要离开了,奚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师傅离开,可能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会因他难过了,而告诉他男子不必非要如此的人吧。
虽然这与其他人说得都不一样,奚荀也还是会遵守礼法,但是他听了,心中却还是欢喜的。
师傅,过几日娘亲于府中办赏花宴,你来不来呀?
奚荀故意问得随意些,却隐隐有些期待。
奚府宅院清幽古雅,经历了许多代人的修缮与补充,如今到奚言这一代,已是相当有底蕴了,奚家的花园更是一绝,因着奚家世世代代都爱摆弄这花花草草,国主便时常赏些珍奇的玩意,于是这奚家花园便成了女尊国,仅次于宫中后花园与沈家花园的第三大花园。
只是宫中,寻常人无法踏足,沈将军又是个严肃的武夫,自是不懂这些,沈家花园出名,纯属是沈将军不甘心她任何一件事落在除了国主之外的人后面罢了,若是问她这花园中的一应物件,她定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因着沈将军前些年,也学着奚家办了一次赏花宴,结果,花虽赏了,却因她于此道实在不通,闹了许多笑话。
虽然在场的诸位碍于沈将军的威严,自是不敢当场说出来的,但是散场之后的悠悠众口,自是堵不住了,都城许多世家大族与新晋大族们背地里笑话了沈将军多日。
偏沈将军还无法动怒,不然人家又没当着她的面说,她若是小题大做,便显得自己度量实在是小,更加惹人背地里笑话。
于是,这赏花宴每年便只剩了奚家一家独办,沈将军自那次之后,便气得再没办过这劳什子宴了。
都城的王公贵族们倒也乐得清闲,毕竟去沈家宴会是为了不驳了沈将军的面子,乐趣却是没有的,还得提防着别说了什么惹沈将军不喜的话,引来暗中的报复。
但是奚家宴会,却就不同了。
奚家主与奚言皆是风雅之人,每次宴会上意趣甚多,有时还有些不错的彩头。
能让这些见惯了好东西的王公贵族们叹一声不错的彩头,自然并非寻常物件,可见奚家是尽了心来办这宴会的。
本来奚家办这宴会相当于是打了沈将军的脸,沈将军必是要使绊子的,但为何没有呢?
便是这宴会办得实在是妙,竟有一回连国主都亲临了片刻,只赞道风雅至极,有趣至极,当场便令着奚家主让她年年都办下去,让其他人家都来瞧瞧她赏的奇花异草。
沈将军再嚣张,也不过是仗着国主的信任与宠爱,她深知若是没了国主的爱护,她沈家便算完了,于是国主既已发了这话,她自是不敢暗中使绊子,甚至每年宴会,她虽不亲临,却依旧命人送来许多贺礼,面子功夫是做了个全套。
其实沈将军这人,虽是武夫,却是有些聪明的,只是没用在正途上。
她明白自己的一身荣宠皆系于国主,所以她无论如何行事,皆是尊着国主,国主便是她唯一的主子,凡事皆循着国主的喜好。
也正因为如此,沈家才得了如今的权势。
奚家办这赏花宴,皆是王公贵族,秦子衿倒是想着过来露个面,先混个脸熟,但是她一个师傅的身份混在其中,倒确实有些不妥,于是她思虑了片刻,还是忽视掉奚荀话语中隐隐的期待,道:我便不去了罢,你好好玩。
娘亲并不许我呆太长时间的,我都是在屋中听着园中赏花人的笑声。
奚荀如实说道,但是却有些委屈,不过也没办法。
秦子衿心想也是,毕竟奚荀一个未嫁男子,虽是戴了帷帽,但是难保不会来阵风,总是抛头露面,也确实不好。
于是秦子衿便十分直女地说道:那你便呆在房中复习学问罢,国主不是快考核了么?
啊,奚荀心中很是苦恼。
师傅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只是想要她过来宴会呀,这样他若是无聊时,还能跟师傅隔着帘子,听师傅说上几件趣事。
横竖,他的院子,旁人是进不来的呀。
看来,师傅也有笨的时候嘛。
奚荀在心中偷偷想道。
只是他却不知他如今的期待,已经超越了一般学生对于师傅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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