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他让她先行下车进山躲着,她就大致猜到了他的打算。
估计他是把车往前开到了随便一个地方停下,刻意制造出他们是因为油量耗尽不得已才弃车的假相,好迷惑那些绑匪让他们在其它的山谷里搜人,借此调离他们,争取时间。
他呢?一路在山谷中穿梭着回来找她的?光是这点,周轶都不得不佩服他。
这个人无论是体力还是判断力都超乎常人。
丁琎的视力很好,方向感也强,周轶跟着他下山比自己一个人瞎摸索快多了。
临近山脚时,前方的丁琎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拦了下身后的周轶示意她别动。
隔着几座山脊有人在说话,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划来划去。
周轶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丁琎仔细辨听了会儿,发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他们应该是分头在找人。他已经把车开到了十公里外,显然他们上次上了当,这次多长了个心眼。
尽管如此,他也没打算和他们硬碰,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周轶安全地带出去。
手电筒的光近了,丁琎拉了把周轶,让她背靠着山谷的凹处,自己则反身覆着她,两人的身体紧贴着,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
脚步声似乎就在头顶上,有个人站在他们藏身处旁边的山脊上,拿着手电筒四下打探。
那道光就落在山谷的另一面,离照到他们不到一米远,只要他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就暴露了。
周轶看着那道光,手脚冰凉,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
丁琎浑身肌肉绷紧,眼神敏锐又危险,蓄势待发。
就在他想抢先下手解决对方时,那道光挪开了,另一名斯坦人喊他过去。
丁琎压着周轶一时半刻没动,直到再也听不到斯坦人的声音后才放开她。
“我们现在怎么办?”周轶压低声音问,“报警?”
丁琎极快地回答她:“这里没信号。”
今天一个接一个的惊吓让周轶疲惫至极,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他们目前所处的情况感到头疼:“现在走吗?”
“再等等。”
烈焰山山脉狭长,山谷众多,一个地方搜过了他们基本上不可能再费时搜一遍,所以他们现在呆着的地方是相对安全的。
入夜气温骤降,山谷里时不时还会有风吹过,狭带着寒气。
丁琎听到周轶吸鼻子的声音,他往她站着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换了个位置站着,正好挡住了吹来的山风。
半小时过后,丁琎到附近的山谷里查看了一番,周轶等了约莫十分钟才看到丁琎从另一个岔道上回来。
“那些人走远了?”
“嗯。”丁琎接着说。“走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山脚很近,只不过拐过几个岔口就到了。
出山前丁琎特地探查了下,山脚下没有人也没有车,那些斯坦国人应该都去别的地方搜人了。
从烈焰山脚到马路还有一大段距离,虽然浓黑的夜色给了他们掩护,但也难说不会被那些斯坦人发现。
“还能走吗?”丁琎回头问。
“可以。”周轶答得毫不迟疑。
“你的脚……”
虽然她一直忍着没吭声,但丁琎想也知道,这么一天下来她的脚伤肯定加重了。
“我没事。”周轶沉冷道,“现在走吗?”
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再多停留,等天亮了,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将会更大。
丁琎蹲下身体,偏头:“上来。”
“不需要,我还能走。”
“能跑吗?”
“……”
丁琎沉下声,语气强硬起来:“不想再被抓一次就听我的。”
周轶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最后妥协了。
周轶很轻,背着她比起平时的负重徒步训练轻松多了。
他们顺利地离开了烈焰山,到了省道上,丁琎并没有顺着省道往前走,斯坦国人没找到他们,也许会让人在路上等着。
丁琎背着周轶穿过省道往对面的戈壁深处走。
“我们现在去哪儿?”周轶趴在丁琎背上,望着前方黑黢黢的一片,完全不能辨别方向。
“找地窝子?”
周轶听不明白:“什么?”
丁琎没多解释:“到了你就懂了。”
周轶瞟他一眼,只当他不想和她多说,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丁琎的背很宽很厚实,周轶身形瘦削,人趴在他背上能被完全挡住。
今天一天他就没休息过,此时背着她,他的步伐仍沉稳有力毫不虚浮,甚至连粗气都不喘,这样超常的体力,没有经年累月的训练是不可能有的。
周轶被很多男人追求着,但从没被男人这样背着走过,连周振国也不曾,他是个严父,或者说只是对她苛刻而已,对他的其他孩子来说,或许他是个温柔可亲的慈父。
她突然想起来,其实有一个人曾经背过她,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男孩,她也不过是个半点大的孩子。
周轶尘封的回忆忽然被勾起了一角,露出了泛黄的底色。
戈壁上只有偶尔刮过的风的声音以及他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他们的呼吸声。
周轶突然问:“我和其他女人比起来,重吗?”
丁琎过了一秒才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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