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隔着薄纱嗔怪地看她一眼,徐如意顿时捧着脸怪声怪气:“哎哟哎哟,半边身子都酥了。”
傅知宁笑着打了她一下,眼底是多日未见的轻松与愉悦。
姐妹俩闹了一路,很快便到了东山寺。
今日寒梅节,东山寺香火鼎盛、人声沸腾。徐如意虽然爱闹,却也知道分寸,见这里人太多,便直接拉着傅知宁去了后山凉亭。
“不是说要烧香么?”傅知宁说话时,手中还持着三柱香。
徐如意笑了笑:“心诚则灵,不必拘泥于形式。”
傅知宁对烧香也没什么执念,闻言便直接在凉亭坐下了。后山青松环绕、怪石横生,即便是寒冷的腊月,溪流也不曾结冰,溪水清澈见底,散着幽幽寒光。
徐如意是个闲不住的,坐了一会儿便觉无聊了,看一眼四周无人,便扭头看向傅知宁:“我去前头看看,若是人少了,咱们便去烧香。”
“去吧。”傅知宁还持着香,戴着帷帽坐在石凳上,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徐如意对她笑笑,转眼便消失在路口。
傅知宁一个人安静地等着,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香柄。
等了许久,徐如意都没回来,傅知宁渐渐有些急了,起身在凉亭里满满踱步。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闷哼,声音不大分明,傅知宁心下一惊,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声音距离凉亭不远,可路上石草众多,傅知宁走得极为不顺。
正要忍不住将帷帽摘下时,一个女人突然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傅知宁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下一瞬,傅知宁身后响起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接着一柄匕首擦着帷帽刺向女人。傅知宁隔着薄纱,只看到鲜血从女人脖子喷涌而出,尽数撒在她的帷帽上,原本洁白无瑕的薄纱顿时染了鲜红,手中所持的三根香也溅了点点红梅。
傅知宁怔怔睁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慢了。
“来者何人,竟敢打扰东厂办案!”
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呵斥,说话间拐角处又冲出几人,看到傅知宁后连忙下跪。
不,他们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之人。傅知宁猛地回神,僵硬地转过身去,隔着被血液染得斑驳的薄纱,对上一双冷漠的双眼。
昔年无意间瞥见的内狱惨景倏然浮上脑海,傅知宁颤了一下,艰难地福身行礼:“……小女乃礼部六品主事傅通之女傅知宁,参、参见掌印大人。”
百里溪垂眸看向她,眼底经年未消的雪山一片漠然,没有半点起伏。
许久,视线落在她手中被鲜血染红的三柱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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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百里:是的,我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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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傅知宁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凉亭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日头已经升至中空。
徐如意被东厂的人拦在后山入口,急匆匆赶回来,看到她染血的帷帽与衣裙后脸色一变,急忙冲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
“我没事,”傅知宁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出言关心,“你怎么才回来?”
“一刻钟前我便回了,可进后山的路被官兵堵住了,我进不来,”徐如意说罢,小心地看她一眼,“听说是东厂办案,百里溪也来了。”
傅知宁勉强扯了一下唇角,仍有些惊魂未定。
徐如意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定是遇见他了。”
说罢,拉着她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确定血不是她的后松一口气,这才有功夫问一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傅知宁强打精神,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惹得徐如意阵阵惊呼:“你也太冒失了些,东厂的热闹你也敢凑?”
傅知宁无奈:“你迟迟不回,我以为那女子是你。”
徐如意顿时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跑的。”
傅知宁安慰了她几句,便又开始发呆。徐如意见状叹了声气,去溪边绞了手帕为她擦手。
冰凉的触感贴到手上,傅知宁这才回神:“我自己来便好。”
徐如意将手帕交给她,盯着她苍白可怜的脸看了片刻,又是一声叹息“你这人胆子不算小,心也大,多难听的流言都奈何不了你,怎就每次瞧见百里溪,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傅知宁顿了顿,不认同地看向她:“不可直呼他名讳。”
当今圣上沉迷求神拜佛,百里溪作为四司八局十二监之首代帝批红,手中握着滔天的权势,就连几位皇子都要忌惮三分,尊称一声‘内相’,她们这样普通的官家小姐,除非是嫌命长了才能这般无礼。
徐如意虽大大咧咧,却也意识到,缩了缩脖子小声回答:“知道了。”
帷帽是彻底不能要了,衣裙也沾了血,不宜再出现在人前,两人只能顺着小路偷偷摸摸下山,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傅知宁还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百里溪那双眼睛。
徐如意看到她这副样子,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待回去之后,叫人给你熬一副安神药。”
傅知宁勉强笑笑。
徐如意无奈:“我虽比你小三岁,可也记得百里家还未获罪时,你最喜欢的便是他,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他进宫为奴后你还偷偷去看过他,说起来是有兄妹情分的,即便如今生分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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