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傅知宁与他对视许久,漂亮的眼眸总算渐渐聚焦:“……你放过我们了?”
百里溪斜了她一眼,拿着桌上的册子离开了。
傅知宁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直到刘福三进门接她,才终于忍不住欢呼一声。
她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连正在担心接下来如何与吴阁老交代的刘福三,见状都忍不住苦笑:“走吧傅小姐。”
“好。”傅知宁生怕百里溪会改主意,答应之后便急匆匆跟着出门了。
刘福三将人送回傅家,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端了刚熬好的药便去了百里溪屋里。
“掌印,接下来可怎么办?”刘福三一直跟随百里溪,自然也知道他这么帮吴家,一是为了厘清朝中局势,二是调查当年陷害百里家的漏网之鱼,谁知傅知宁凭空插一脚,“您真要放过吴芳儿二人?”
百里溪将药一饮而尽,接着将碗放到一旁:“她都做到了,我总不好食言而肥。”
“……奴才也是没料到,傅小姐这般厉害。”先前还只是觉得她聪慧来着,结果今晚就带来了朝堂布局手册,这哪是一般小姑娘能做到的事。
刘福三对傅知宁大夸特夸,百里溪却有些不悦:“她以前没心没肺,倒是从未做过这些谋算。”
“所以……”
“是傅通的过失。”百里溪淡淡开口。
刘福三:“?”有心眼儿会谋算,怎么看都是好事吧,怎么成她爹的过失了?
无言许久,刘福三将话题引回正事:“……可您放过吴芳儿了,还如何调查当年之事……对了,您只说现在放过吴芳儿,又没说一个时辰后、两个时辰后放过她,咱们先放他们出城,再从城外将人抓回来,不就不算食言了么?”
百里溪端起手边茶盏:“何必用这种诡论,骗一个小姑娘。”
总想骗小姑娘的刘福三:“……”
大约是他愁得太明显,百里溪总算看他一眼了:“不着急,东厂忙了这么久,吴阁老总不能一点好处也不给。”
刘福三:“……”可对吴阁老来说,您是瞎忙活啊!
百里溪不紧不慢地喝茶,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厚脸皮。
一个时辰后,吴家书房传来一阵摔打声。
吴阁老都快气死了,哆嗦着指着百里溪‘你……你……’了半天,刘福三都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撅过去。
好在吴阁老挺住了:“百里溪,你要不要脸!人没给我找回来,还敢跟我讨要报酬?”
刚才还担心他的刘福三顿时不乐意了:“阁老慎言,我家掌印为了您的事这段时间如此费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就在您口中变得这样不堪?”
吴阁老恼怒地看向他,手指颤得更厉害了,刘福三真怕把人气没了,顿时闭嘴不言。
“你以为知道此事,便能拿捏住我了?”吴阁老重新朝百里溪撒气,“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若真敢出去乱说,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你拼到底!”
“阁老急什么,咱家何时要出去乱说了?”百里溪抬眸,模样英俊又可气,“咱家不过是想再同阁老合作一次罢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吴阁老想起他刚才张嘴就是人没找到,但他要当年奏折的话,顿时又是一阵恼怒。
百里溪也不急,又静了片刻后才开口:“阁老与其跟咱家置气,不如好好想想之后的事,齐家有贵妃娘娘撑腰,一向自视甚高,若是知晓自己千挑万选的媳妇跟着侍卫跑了,只怕会直接与你吴家闹掰,到时候你吴家还能像今日这般中庸吗?”
他一字一句直戳吴阁老痛处,吴阁老恨恨看他一眼,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与咱家合作,咱家虽不能将吴小姐找回来,却能帮吴家摆脱此次危机,”百里溪看向他,“若阁老愿意,联姻还能继续,而且齐家会感恩戴德。”
吴阁老怔愣与他对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你要如何?”
百里溪勾唇,眼底是一片深意。
***
两日后,京都城的春意愈发浓了。
傅知宁一大早,就独自一人去了城外一处野亭。
亭子里,吴芳儿正等得着急,看见她立刻迎上来:“知宁!”
“傅小姐。”她身后的侍卫也跟着颔首。
傅知宁对二人颔首示意,然后去了还在亭里的吴老夫人跟前:“给老夫人请安。”
“傅小姐。”吴老夫人笑着点头,比起第一次在吴府见时少了一分客气,多了一分慈爱。
“我们这便走了,去祖母昔日做姑娘时住过的小院,这几年估计都不会回来了,”吴芳儿拉着傅知宁的手,说到这里有些失落,但又很快高兴起来,“不过也未必,眼下满京都城都知道我已经溺水身亡,想来以后不会再有人抓我,我很快就能回来看你了。”
“好。”傅知宁想起这几天的流言,笑着答应一声。
侍卫看着傅知宁欲言又止,半天憋出一句:“傅小姐放心,我虽年轻,却也懂得责任,日后定不会辜负芳儿。”
傅知宁一听,便知道他还在介意那日从宫里回来时,她在马车上的反应,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当时没接你话,并非责怪你年轻冲动,而是觉得带吴小姐离开的人是你,这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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