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西岸明明可以与她并肩,但他没有,而是就那么一言不发地,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走在车子旁,步西岸让郁温等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商场。
商场门口有一个储存柜,平时用于进出商场储存不便携带的东西,存进去时会出一张条子,条子上有条形码,可以扫描,也有数字密码,可以输入。
步西岸从口袋掏出纸条,条形码因为摩擦有些模糊,红外线识别不了,他便直接输的密码。
柜子打开,步西岸拿出头盔,走了过来。
郁温看着他手里的头盔,心里涌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这个头盔,她上次用还是和她去买菜那次,回来以后她忙着拎菜,随便把头盔丢给步西岸,步西岸当时挂在了车把手上。
后来也忘记拿屋里了。
她以为他走了,或者随便放在家里某个角落积灰。
可他居然储存在这里。
上学期还没放假的时候,他就每天把头盔储存在这里。
以前她没问过原因,每一次都很理所当然地觉得,她要用,所以他给她放着。
毕竟他做事总是那么周全。
那现在呢?
他都那么久没送过她回家了。
为什么还要保留以前的习惯储存头盔。
很快,步西岸走过来,他像以前一样把头盔递给她,然后跨步上车。
郁温看着手里的头盔,掌心很凉,指尖却又温热。
是刚刚步西岸拿过的地方,留下的余温。
她抿抿唇,想问点什么,却在张口之际犹豫了。
她已经在心底积压很多情绪了,如果他开口说了什么并不是她所想的话,那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算了。
可能就是他天生如此,对谁都一样周全吧。
郁温戴好头盔,踩着踏撑上车,她在后视镜里看到步西岸眼睛的伤口,正巧这时步西岸问:“坐好了?”
“没。”郁温说着下车。
她把头盔摘了,步西岸看过来,不知为什么,郁温感觉他好像忽然有一些紧绷,郁温打量他一眼,等他说话。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沉默着看她。
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大概也吹得他眼角有点疼,但他没有眯眼,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但是他眼角的伤却让他看上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郁温。
大概是他们对视时步西岸躲了太多次,他忽然这样,郁温有些不适,没再等步西岸说,主动问:“怎么了?”
步西岸又沉默片刻,开口:“你下来做什么?”
郁温没说话,只是把头盔交给步西岸,然后转身往商场走去。
步西岸看着郁温走进商场,很快又出来,全程,他视线没有挪开一寸。
他那么高,摩托车那么大,可在浓重的夜色里,却显得孤零零的。
好像一条在等主人接他回家的大狗。
郁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很快又觉得自己有点不道德,怎么能把人形容成大狗,但是随后,她又想到步西岸无声拒绝她那么多次的行为,有点赌气:就是狗!不识好人心的大傻狗!
不知是不是在心里偷偷撒了气,还是今晚的晚风太甚,郁温感觉自己心底的郁结好像忽然之间消散了一些。
她脚步跟着都轻快一些,很快走到步西岸跟前。
她手里拎着塑料袋,袋子上印着药房二字。
步西岸目光从塑料袋上移到郁温脸上。
郁温忽然有点别扭,她垂眸躲开步西岸的眼睛,从塑料袋里掏出酒精棉签和创可贴,便拆酒精棉签边说:“你没有头盔,我家附近有个路口在修地铁,全是土,你骑车吹风伤口会沾灰,说不定会发炎。”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送我导致伤口发炎。
步西岸“嗯”一声,说:“谢谢。”
他抱着头盔没动,后背脊骨快要迎成一根钢筋。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会躲开,尽量自己来,避免和郁温有更亲近的接触。
但是现在时间那么晚,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步西岸心存侥幸。
也很紧张。
拿着头盔的手不知不觉用力,指骨因为用力甚至有些累。
这时,郁温拿出一根棉签,她递给他,步西岸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郁温说:“消毒啊。”
“……”
步西岸唇角下压,漠然接过,很敷衍地在伤口抹了两下。
郁温看了都忍不住吸气,脱口说:“你不疼啊,轻点啊。”
步西岸说没事,然后伸手给郁温要创可贴。
郁温怕他还那么粗暴,没理他,她一边撕创可贴,一边往前进了一步。
凑近了看伤口有点吓人,郁温忍不住蹙眉,还因为习惯吹了吹伤口。
她动作很轻,和他刚刚天壤之别。
她动作也很突然,步西岸并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她指尖摁在他额角的瞬间,他止住了呼吸。
心脏在风里狂跳不止。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眉眼如同动作一般温柔,头顶浅月都黯然失色。
他心神恍惚,有些失控地凑近……
“好了,”郁温忽然撤离,看着步西岸说,“走吧。”
步西岸一怔,很快匆匆扭开头,敛睫眨眼间,眼底波动比今晚的风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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