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护卫的汇报,安王大惊之色。
他扶着桌子,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那护卫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是他的得力护卫,成未。
另一个得力护卫成非,一面看着林世安,一面替他管着火弹的试爆点,被丰台县令抓去了,不过呢,他已经打算舍弃那一个了。
成未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说道,“王爷,属下按着您的吩咐,带着人去地牢里找那些人,但是,他们全都不在了。”
“所有地方都搜了吗?普通牢房里搜过没有?丰台县衙的密室黑屋,都找过没有?后宅里找过没有?”安王连声问道。
眼神冷如猎豹。
不见了,不见了……
不见了他得完!
林世安和成非,掌握着他所有的机密!
他现在,只企盼成非已经杀了林世安。
“所有地方都搜过了,没有看到成非和林世安一行人。丰台县只是个小小的县城,牢房并不大,统共也只有五间牢房。”
“……”
“现在,那里头一共关着十一个犯人。属下抓着其中一个犯人问情况,他们说,成非那些人被带进去之后,还没有坐下,又闯进几个神秘之人进来,跟衙役们说了些什么,衙役们将他们又带出去了,不知去向。”
“……”
“属下悄悄查过丰台县令的后宅,也没有现成非和林世安他们。”
安王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眼晴里的杀气,藏也藏不住。
他咬着牙,眯着眼,怒得想杀人。
“王爷。”护卫成未又说道,“属下觉得,事情很蹊跷。”
“你又现什么了?”安王松开他,袖子一甩,又坐回椅上,“讲!”
他的腿被巨石压过,右边的小腿压坏了,不能着地,左边的腿,勉强能碰着地面。他不能独立行走,得靠人扶着走路,或是拄着拐杖。
好在大夫说,他的两条腿并没有压断,只是微微地骨折了,休养一些日子,就能走路了。
想到腿伤着了,他更是火冒三丈。
究竟是什么人搞的鬼?
在火弹爆炸声响起,他忽然被打人打了一掌,将他打向火弹方向时,他心中就生疑了。
“属下现几点可疑的地方,一,咱们的人,一直在暗查宫中的消息,可宫中一直说,一切正常。一切正常的话,说明皇上还在宫中。”
“……”
“可事实上,皇上出宫了,而且还来了丰台县。说明宫中有人封锁了消息。连太妃的人都拦住了。这个人,权势一定很大!能左右宫中的人!这样说,他的身份,跟皇宫有关!”
“……”
“二是,丰台县令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他的那些普通防御兵,怎么会打得过武功高强的成非的?咱们囤放火弹的地方,那么的隐蔽,丰台县令一个老昏官,居然以神速搜到了那里。”
“……”
“另外,属下的人,也并非草包,个个武功高强,可是,丰台县令的人,动作居然比属下们还要快,以眨眼时间调离了成非他们。”
“……”
“种种迹象说明,这个丰台县令的背后,有人在帮助。那个人,将手伸向了宫中,又伸到了丰台县。以一张网,将所有的消息封锁了,只等王爷前来。他熟悉宫中,熟悉皇上的行踪,熟悉王爷的行踪!”
成未被安王派去搜寻楚誉,没找到;查宫中的消息,一无所获;现在,去寻找被丰台县令抓走的一帮人,仍是一无所获。
几件事情,他都没有办好。
他担心伤了腿的安王,大怒之下,会杀了他。
于是,成未将安王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渐渐地引了出来。
安王不傻,听了他的分析,一定知道是谁。
祸水东引,即便不是楚誉干的,他且先将安王稳住,且先保命自己的命再说。
那就先让楚誉背背黑锅。
安王听完成未的分析,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怀疑楚誉,没想到护卫也怀疑着楚誉。
这么说,真的是楚誉?
没一会儿,他冷笑起来,“成未,本王早就猜出来了,有人在布着一场局,来捉本王。你说的没错,那个人,一定是楚誉!”
成未的脸色装着一变,说道,“可是属下们一直在搜查京城和丰台县,并没有他的消息,最近听到他的消息,是在往崇州方向去的路上。”
安王冷笑,“哼,那小子狡猾如狐!指不定用了个什么障眼法,骗过了我们!”
成未慌忙跪倒在地,“属下无能,没有查到誉亲王的下落,害得王爷受伤,属下该死!”
这个护卫的确该死!
安王咬着牙,恨不得一脚踹死成未。
就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让楚誉钻了空子,害他着了暗算!
但是,目前是非常时刻,他不能因小失大,护卫要杀,但不是时候。
“你且起来,本王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本王是说,对手太过于狡猾了,连本王都被骗了,何况你们?”安王放软了声音,朝成未虚虚地抬了抬手,“眼下,我们的目的是,不能让皇上起疑心。你带着人,继续去查成非他们。救出成非,杀了林世安!至于其他的人么……,必要时……,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当然也包括成非了。
成未的脸色微微一变,“是!属下告退!”
护卫离去,安王马上叫出身边长随,“备车马,去丰台县衙!”
长随看着他的腿,担忧着说道,“王爷,可您的腿,大夫说,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得多休息着,不能太劳累着呀。”
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
安王沉着脸,“叫你备车马就马上备车马!”
“啊……,是是是是……”
安王坐着马车,往丰台县县衙,急匆匆而去。
马蹄声阵阵,车轮子骨骨碌碌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单调的声音,听了使人越的烦躁。
事情打得安王措手不及,倘若正德帝死了的话……
倒是一件好事,怕就怕,不死!半死不活着!
正德帝不死,必定会追查原因。
他该如何度过这一难关?
或者……
直接反了?
兵,他有。
钱粮,也不愁。
他现在缺的是朝臣的支持。
那帮子朝臣们,顽固不化,支持正德帝,支持太子,甚至支持楚誉,唯独不支持他!
着实可恨!
可是,如果就此反了,他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起义,他是反贼。
反贼,不得人心,大业难成。
这条路,行不通。
当初,太祖皇反前朝,扛的是正义之旗,太祖皇逮着前朝皇帝跟继母乱轮的罪,以及,大江决堤先保行宫不保百姓的罪。连月阴雨,导致大江堤坝倒塌,江水涌出,淹死江南居民数万。
大祖皇逮到这机会,揭竿起义反了。
同时,列举前朝皇帝的种种恶行,喊的是替天行道的口号。
皇帝不作为,一反天下应,势如破竹。
短短五年,打倒前朝,拿了天下。
正德帝虽然没有政绩,但是,也没有暴政的例子。
平时,正德帝稍稍有一丝劣迹,就被楚誉镇住了,他根本抓不住正德帝的一个把柄。
他劝窜着母妃,要正德帝立他为皇位继承人,可是,这件事提过之后,就一直没有了下文。他和母妃又不能去催,怕引起别人怀疑。
正德帝的儿子们,一个个羽翼丰满了,楚誉那个狼崽子,也渐渐地露出了锋芒,他才急了。
但没想到,未出师,先暴露。
安王烦躁地揉着额头。
前路行不通,又无退路。
安王越想越心烦。
他闭了眼,且行且看吧。
已经得知正德帝重伤了,不去看,正德帝醒了之后,会更加的怀疑他。
还不如,在正德帝大伤时,表表心意。
如果正德帝起了疑心,当面质问,他就……抵赖过去再说。
见机行事。
安王这么一想,心下稍安。
……
重伤昏睡不醒的正德帝,当然不在丰台县的县衙后院住着,而是在丰台县令的别庄里养着伤。
正德帝受了重伤的消息,王贵海做主瞒住了,只派了一个暗卫,悄悄往京城寻太医去了。
他勒命丰台县令不得将消息传出去。
这要是传了出去,必出乱子。
可是呢,不知是谁散布的消息,王贵海刚这么吩咐,有暗卫来报,“公公,城中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说是皇上来了丰台县城,而且被人行刺了,重伤不醒。有不少乡绅们,带着礼物往县衙门去了。”
“什么?”王贵海大吃了一惊,“速去查!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查到者,给杂家狠狠地打!”
这消息要是传到了京城里,他还能活吗?
那帮子老学究们,还不得将他往死里弹劾,他的小命儿得玩完。
……
安王通过暗卫的暗查,已经得知,丰台县令这些日子,住在自己的别庄里,并没有住县衙的后宅。
那么,显而易见,正德帝也在别庄里养伤了。
抓着一个衙役,威逼之下,别庄的路往哪里走,全都招了。
不过呢,他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还是先到了县衙。
衙门里的人不知他是谁,但见安王穿着华丽,气势不凡,料想到这一定是位不好惹的贵人。
马上有人飞快去寻丰台县令去了。
丰台县令正在别庄里,听着王贵海的差遣,派人查散布消息的人,这时,县衙的人前来汇报,安王去了衙门里。
他心中吃了一惊,安王?
坏了,莫不是找他报复来了?
他可是端了安王的窝点啊!
王贵海眯了下眼,抬了抬手,示意那衙役先行离去。他对丰台县令说道,“刘大人,在你面前,有个绝佳的表现机会,你是不是忠心,就看这一举动了。你可不要错失了。”
丰台县令怎会听不懂呢?
王贵海的意思是说,安王这人心思不纯了,要他去对付呢,他要是站安王那边了,就是跟皇上做对了。
提醒他,别站错队了。
他又想起楚誉的提醒,也是提醒他不要站错队。暗中警告过他,安王多行不义,必自毙!
难道是,他们在合起伙来,算计安王?
唉哟,都是几尊佛哟,他哪敢惹?
丰台县令的头,一下子成了两个大。
“是,公公,下官明白。下官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的。”丰台县令飞快地下着保证,快步离去。
丰台县令刚一离开,服侍正德帝的一个暗卫前来给王贵海汇报,“公公,皇上醒了。”
王贵海大喜,“什么?你可不许说谎!”
那暗卫忙说道,“小人若是说了假话,您尽管责罚小人。”
“走,去看看。”王贵海撩起袍子摆,飞快往里屋跑去。
果然,还没有走到卧房的门口,就听到正德帝的几声哼哼声,夹杂着大骂王贵海的声音。
“还不快去把王贵海那个老货给朕找来,朕要打断他的腿!”正德帝高声骂着。
一个随从“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来。
来到外间,他就迎面遇上了王贵海。
随从心中长松了一口气,苦着脸,低声说道,“公公,您可来了,皇上正找您呢?”
王贵海心中的欢喜,又霎时不见了,转而是惶恐不安。
皇上失了腿,现在醒了,得知了真相,一定会拿他这个近身随从开刀。
王贵海闭了下眼,稳住了心神,朝那随从说道,“煎药去。”
“是是是。”随从长出一口气,飞快跑走了。
王贵海硬着头皮,走进了卧房。
才走进卧房两步,一只碗朝他快速飞来。
目标进飞他的脑门。
“狗奴才,你胆子不小!”正德帝咆哮着骂道。
王贵海不敢躲开,拿头硬生生迎向了那只碗。
砰——
碗撞到他的头上,掉到地上,咣的一声,摔了个稀烂。
不过呢,王贵海用内力护体,才没有被碗砸破头。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道,“皇上,息怒啊,您还在病中呢!”
“你给朕滚过来,你跪那么远做什么?”正德帝怒喝一声。
他是被疼醒的。
醒来后,现腿上没有知觉。
而且,感觉下半身,空空的。
这感觉很诡异。
他猛地掀开被子,证实了他心中那个诡异的想法。
他的双腿不见了。
从大腿根往下,没有了!
正德帝惊吓得脸色煞白。
他狂吸了两口气,回想着昏迷前的情况。
他穿着便装,在王贵海的陪同下,骑马往凤凰山的山上而去。
看似只有他们两个,实则呢,暗处还跟着不少暗卫保护着他。
他这么做,是想查查,谁在丰台县搞动作,真要反的人,看到他只带着一个老太监出门,一定出手行刺。
但他万万没想到,没遇上行刺的,却遇上了火弹!
一声爆炸声响,将他炸昏了。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时,他脑中空白一片,不知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想想,是火弹爆炸,将他炸昏了。
而且,炸飞了他的两条腿。
“皇上,奴才在呢,您有事尽管吩咐,只求皇上别生气,别火,对身子不好啊。”王贵海慌忙安慰着正德帝。
“啪!”正德帝趴在床沿上,顾不上身上的疼,努力伸着手,朝王贵海狠狠扇去一个大耳光子。
这下子,王贵海可不敢用内力顶回去了。
他用了内力反弹掌力,正德帝就得受伤,他就死定了,只得生生挨了一巴掌。肥脸上,立刻出现几个手指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王贵海哭着,拼命地磕头。
“息怒?朕恨不得杀了你!”正德帝咬牙切齿。
“皇上可以随时杀了奴才,可是,奴才死了,皇上身边就没有个忠心的仆人了啊,明正和明义还在外头查刺客呢,再说了,他们也不会服侍人啊。”
正德帝平复了下心情,眯着眼,看向王贵海。
他当然不会杀这个,从小就服侍他的老太监了,他是气的!
“那好,朕不杀你,你将朕的腿找回来!你赔朕的两条腿!”正德帝咬牙怒道。
失了腿,他还怎么上朝?
将来面对玉衡,他只有被嘲笑的份,不,这不是他的结局!
“皇上——”王贵海真哭了。
“找不回来是不是?”啪——,又是一巴掌,打到了王贵海的脸上。
“皇上您仔细手疼啊,您歇着吧,老奴替您来打。”王贵海说着,左右开弓,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肥脸。
这一回,他用内力顶着,看似打得霹雳啪啦响,实则呢,脸上并不疼。
打了二十几下,差也差不多了,正德帝忽然说道,“住手一!死罪免了,活罪难逃!”
王贵海松了口气,马上停了手,朝正德帝叩头谢恩。
“谢皇上不罚之恩!”
“你起来,朕有话问你!”正德帝说道。
“是是是。”王贵海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泪,走到床边将正德帝扶正身子靠在床头,又赶紧着退后两步,恭敬问道,“皇上请问。”
因为断了腿,失了血,脸色惨白如纸的正德帝,半眯着眼盯着王贵海,“朕昏倒之前,在那片山林中,你现了什么异样没有?朕昏倒之后,又生了什么事?快说!”
王贵海知道,正德帝迟早要查起原因来。
因此,他半丝儿也不敢隐瞒,将看到的,听到的,一件一件的说起来。
“皇上,老奴和您在山林间行路时,没有现任何的异样,一直紧跟在您身后行路。”
“……”
“忽然,一声爆炸声响起,掀起的气浪将老奴推开,等老奴站稳身子再去寻皇上,皇上已经昏倒了。”
“……”
“这时,老奴又听到另一人的哀呼声,派人去查看,没想到,那人是安王。”
“……”
“他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显然,也是被火弹的气浪,给炸飞到那里的。”
正德帝眯了下眼,眸光中,腾起了寒意,“安王?他怎么在那儿?”
王贵海说道,“是呢,老奴也奇怪着呢,他怎么会在那儿呢?老奴就问他,他说是正在山林间行路,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音响起的同时,他被炸飞了,就成了那样子了。不过,安王已经被救出来了,情况……比皇上的……略微好些,腿没坏,只受了点小伤,能走路。”
同样是被炸伤,自己的两条腿不见了,安王还能走路,正德帝的心中,嫉妒起来。
再加上,安王的忽然出现,叫他心中起了疑心,对安王,再生不出一丝的好感了。
“爆炸的原因呢?查过没有?”正德帝冷冷问道。
“查过了,原因,也差不多是知道了。”
听说已经查到了原因,正德帝的脸上,更是杀气腾腾。
“讲!”一个字,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皇上出事后,老奴马上喊出后面跟来的丰台县令,命丰台县令速去搜寻山上。”
“……”
“丰台县令搜到了一处制火弹的窝点,并抓获了三十二人。”
“……”
“原来,这场爆炸,是他们不慎将火弹一起点着了,炸飞了一个火弹,而那个火弹,不巧地落到了皇上的附近……”
“什么?”正德帝咬牙切齿,“那些人,是什么人?”
制火弹,这是想反吗?
“是……安王的人。”王贵海看了眼正德帝,谨慎说道。
“安王?”正德帝的眯了下眼,盯着王贵海,“确定是他的人?”
王贵海回道,“皇上,其中一人,正是安王殿下的大护卫,名叫成非,皇上授予他五品带刀护卫,老奴怎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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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追查,安王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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