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奶,离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再说就算我妈不嚷嚷,你也会忍不住跟你那些老姐妹说啊,到时候可不只咱们楼,估计整个厂区都得知道,你说抗战的时候要是你们能组个情报站,那绝对无敌了。”
兰奶奶愣住,听着小孙女吧啦吧啦地说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六最怕她,从小到大跟她说过的话两只手都能数出来,就算跟别人也没说过这么长串的话,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正往外走呢,嘴里啊啊了两声,还没分辨出来老六是在夸她还是贬她,小脚重心不稳,已经趔趄着把她带出了水房。
得了,先回去看看家里出了什么事,等老六回家再跟她算账。
等兰奶奶走了,刚才跟兰奶奶说话的那位老太太就上下打量着兰静秋,看完脸又看身材,嘴里啧啧的:“长得真俊!老六啊,我真不是当你面才夸,你们家姐儿六个,数你长得最俊!工作也好,以前跟个蔫吧豆似的,现在看着也成人了,敢说话了,想找个什么样的,你跟周奶奶说,奶帮你找!”
“周奶奶,我听我奶说,昨天你闺女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跑回来了?你说你给你自己闺女挑的都是这样的,我哪敢指望你啊,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怕都比你给我挑的强!”
周奶奶一儿两女,小女儿四十多的人了,经常被丈夫家暴,跑回娘家来躲着,也不敢说离婚,也从来没打回去过,就这样的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周奶奶嘴巧认识的人多,虽然不是专业媒婆,但也不少人找她,哪想到这小丫头不领情,还给怼回来了。
她讪讪的,想往回找补几句,兰静秋也不理她,洗完脸就走了。
周奶奶见她走了,就跟水房的人说:“看看,以前看着多好的孩子,刚分配个好工作,尾巴要翘天上去了。”
“可不是嘛,以前兰家老六见了人都贴着墙根走,你看现在嘴皮子利索的,居然还敢说她奶奶,看来还是得上学啊,学校能成人!”
“人家老六也没说错,她奶奶可不就是嘴上没把门的,她家什么事都望外说,回去还得骂田巧凤整天吵吵,巧凤也难啊,到现在婆婆还嫌她没生个儿子出来,六个丫头也就老六省点心,男人除了挣钱屁事不管,你说她要不嚷嚷出来,总把郁气积在心里,早作下病了!”
“也是,兰家那几个丫头真没一个省心的,这老六不也嘚瑟起来了!”
“刚才听见说离婚,是老大还是老五啊,我先给你们看看去。”有那洗完衣服的,端着盆就跑了,急着去看热闹呢。
兰静秋最烦这样的环境,她那时候别管是一梯几户都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现在这一楼道老长了,十来户人家,还得共用水房跟厕所,屁大点事立马能传得一楼道都知道。
这不,她一回来,就见自家门口围着几个人,正往里边看呢,有的还在劝。
“巧凤,先让孩子住下,慢慢哄吧,哪儿那么容易就离啊。”
“就是,肯定是闹别扭呢,离不了,你也不能把孩子赶出去吧!”
“叫青青爸来接,不来接就不回去,看谁耗得起。”
兰静秋叹口气,她知道大姐这婚是离定了,就算她现在不离,以后也会被婆婆逼着离,大姐夫当时勉强抗住了,没跟大姐离婚,可以后也会出轨,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大姐是重生回来的,肯定不会等到那时候再离,她也不可能再去挽回丈夫,离就离吧,这有什么好劝的。
兰静秋刚要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兰招娣背着包拉着孩子就出来了,她无奈地挤开人群过去把人推回去,“大姐,这就是你家,走什么走!”
等人跟包都推进了屋,兰静秋砰的一声把门撞上了,外边那些人吓了一跳。
这种筒子楼哪有什么隐私,谁家的事不是这么劝,他们可不觉得是来看热闹的,更想不到人家给吃个闭门羹。
“那是兰家老六?”
“不像啊!”
“就是老六,当警察了,威风起来了!”
兰静秋还挺庆幸原主上的是警校,虽然是专科,但特别正规,全军事化管理,上了两年就过年回来过一次。
在大家眼里,好像被军训过,什么样的变化都正常,要不然以前那么蔫吧的小姑娘,走路都躲着人,现在突然怼这个怼那个的,谁不奇怪。
兰奶奶见兰静秋把老大拉回来了,就沉着脸说:“晚上都早点回来,一起开个会!”
兰静秋看书的时候就觉得这家庭会议太搞了,又不会问每个人的意见,就是奶奶还有老爸老妈做决定,非得把人叫齐了,好像在不停巩固这三位家长的权威一样。
不过她急着上班去呢,也没多说,不管开不开会,大姐肯定得离。兰招娣放下话了,就算家里不让住,她住桥洞也得离。
兰静秋记得书里兰招娣好像是离了婚住在了学校教室,晚上把桌子拼一块当床,白天她上课,青青就在教室外边玩。
兰静秋觉得既然她这个知道点剧情的人来了,肯定不能再让大姐那么凄惶,不行就先预支点工资给大姐租间房,或是看看派出所能不能申请个宿舍,先让大姐住着。
当然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晚上家庭会议时说服妈跟奶奶,让大姐住在家里,他们帮着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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