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海高喊:“李阳阳, 快下来!你妈妈在等你!”
李阳阳歪着身子,背着手, 一米四的身高更显得矮小, 就像个孩子。
他在铁轨上站定, 回过头来,破晓的微光照在他脸上,柔和又亮眼。
被铐着双手, 被打了一枪,可他的眉眼舒展着, 嘴角带着笑, 似乎是要奔向他向往已久的山和海了。
兰静秋看着他的脸, 突然觉得也许李阳阳最想去看的不是山和海, 而是儿时被扩建后的地下室,漫长的时光里,再扭曲的关系,也会有片刻的温情。
他在那里有玩具有爸妈,肯定也曾经咯咯笑着奔跑过,他出来后还是被母亲和她的家人嫌弃,他会觉得那两间简陋的地下室才是他的家!可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李阳阳!”火车轰隆着就到眼前,洛生海扯着嗓子喊着那个笑迎火车的嫌犯。
李阳阳却转回头去,冲着火车迎起了头,洛生海已经到了近前,他毫不犹豫地冲上了铁轨抱住李阳阳。
兰静秋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洛生海!”
她想说你别去,来不及了!
她想说别救了,他一心求死,不值得!
她想说那是个杀了六人的嫌犯,是差点导致火车脱轨的恶人,可呼啸的风卷起沙石,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赶紧卧倒在旁边。
这趟车是拉煤的,吨数可比刚才反方向的那辆要大得多,速度也更快,不时有碎石被碾飞!
兰静秋护着自己的脸,浑身跟着火车的节奏颤抖着,艰难地抬头往前边看去,洛生海拖着李阳阳也在朝这边张望,他的脚离铁轨就差了不到半米的距离,从兰静秋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下一秒就要被卷进火车底下了,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他脸上表情还算淡定,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在说没事。
兰静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事!
她朝灌木丛那边滚了一圈,远离铁轨,看着一节节火车从面前掠过,手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抬手检查着伤处,见血肉模糊的,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重。
不过受伤也算值了,这案子终于结束了!
等火车过完了,兰静秋起身过去把洛生海扶起来,才发现他脸上有擦伤,“被火车撞到了?”
“怎么可能?就这速度,被火车撞到,头骨都得擦出火星来!是碎石!没事,一点小伤。”
洛生海说完看到她手上的伤,也吓了一跳:“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太用力了?疼吧,整个手皮都差点下来!”
兰静秋摇摇头,表示没事,她指指瘫软在地上的李阳阳:“他怎么了?吓傻了?”
“大概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兰静秋叫了李阳阳一声,见他没反应,还真像是个灵魂已抽空的状态。
早有铁路上的人赶了过来,倒卧在灌木丛里的工作人员被捅了两刀,都没在要害上,兰静秋说:“李阳阳可是被训练过的,还杀过不止一个,他不可能捅偏,应该是没想着杀这个人。”
洛生海现在已经不想再分析任何事了,他看着她单薄的毛衣,赶紧找到了她的外套,抖搂半天土,才给她披上:“出汗的时候不能脱衣服,小心冻感冒。”
兰静秋无语极了,想说他婆婆妈妈的,结果刚一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洛生海皱眉:“看吧,冻着了!回去找人给你弄点姜糖水。”
兰静秋无话可说,赶紧把外套穿好,旁边赶过来的民警却有些不满地看着两人,怎么跑这儿谈恋爱来了,这么紧急的时刻,还在讨论姜糖水!
等从铁路工人那里知道是这两个人推回了轨道,挽救了列车,还抓到了嫌犯时,那几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再看兰静秋跟洛生海时眼神里满是敬佩,幸亏有他们,不然的话火车脱轨,那麻烦跟责任可就大了。
很快,救护车跟警车都来了,去车站绕太麻烦,直接把兰静秋割开的网洞那儿弄了个门,把伤者从那里抬了下去。
回去的车上,李阳阳盯着洛生海:“为什么不让我死?”
洛生海皱眉:“你得接受审判,你妈妈也想见你。”
“杀了人会判死刑的,我知道,你别想骗我,为什么不让我现在死?”
洛生海没再理他,因为医护人员都在照顾重伤员,他要了绷带帮兰静秋包扎伤口,兰静秋强忍着疼一声不吭,他就说:“这时候用不着逞能。”
兰静秋没好气地说:“我哪里逞能了?明明是你逞能,这是你运气好,要不然早被火车碾成烂泥了!”
下车时,兰静秋还是没忍住,问他:“值得吗?”
洛生海愣了下,诧异地看着她:“警察不会问这个问题!”
这回答太出乎意料了,兰静秋以为他会说就算连环杀手,那也是条人命,以为他会说就算死刑犯也得救。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间,兰静秋心中慌乱又震撼,是啊,警察救人时不会去想值不值得,只会想能不能救!哪怕不能救,哪怕以身犯险也要试一试!
上次她说‘李阳阳妈妈在我们手里’时,洛生海就提醒她,这话不太像个警察,现在他又说警察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也觉得自己不像警察吗,还是说他知道她的过去?
兰静秋又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可她在洛生海身上没有发现熟人的气息,他就是他,温柔又坚定,原则性很强,跟她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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