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妈想解释,可腿都有点软了:“我是倒了八辈子霉啊,生下这么个讨债鬼,早知道……”
她说不下去了。
兰静秋叹口气:“你一定经常这么骂他吧,你们觉得他是傻的,觉得他不会生气不会记仇,可不会说话的小婴儿,都能感知到父母是生气还是高兴,听见悲伤的音乐都会流泪,何况是他。”
曾爸抱着头痛苦道:“他一直特别听话,从来不要东要西,更没发过牢骚,我们也就习惯了。”
“他怎么发牢骚?一说话你们就嫌弃烦叫他闭嘴吧,他自己的时候说话不结巴,跟邱凤说话也不结巴,还不是你们骂出来吓出来的?你们第一次来时,你说你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生怕出事,真是这么回事吗?恨不得让他离得远远的吧。”兰静秋问。
“当然不是,那是我们亲生儿子啊,怎么可能对他不好,就是以前累死累活的总……”
曾爸说不下去了,怎么说?总要找个出气筒吗?他抱头蹲下,痛苦地叹息着:“怎么会这样!我们还想找人给他说对象呢,我们真不是不管他。”
兰静秋瞬间想到孤儿院那些被卖了的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免了吧,他孩子再遗传了怎么办?这种情况就不该结婚。”
“不是的,他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不遗传。”
兰静秋更气了,恨不得给这男人两巴掌:“好嘛,好好的孩子因为你们疏于照顾成了傻子,你们还不对他好点,他究竟造了什么孽,投胎到你家!”
在旁边办公室的富生跟明杰听见兰静秋提高声音骂人,都跑过来劝。
兰静秋摆手说没事,“我就是没见过这样的爸妈。”
曾妈哭道:“就是因为知道是自己的错才没法面对啊,那现在怎么办?”
她推曾爸:“我们现在就把房子给他吧,咱俩去住桥洞,免得哪天真为了房子把我们杀了。”
兰静秋叹气:“你真以为他是为房子吗?他是因为你们对他不好,是知道你们不爱他,他每次回到家都是冷眼都是谩骂,你们叫他讨债鬼,他自然想着如果你们不在房子里就好了,你们自己还说你们死了要把房子留给他,这不是暗示他吗?一边对他不好,一边说以后房子留给他,他又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人,肯定会想歪了,这全都是你们自己造的恶果!”
明杰也说:“是啊,如果他回到家里面对的是嘘寒问暖,是一家子互帮互助,把他当家人,对他宽容善待,他会想到杀了你们把房子占了吗?在外边被外人欺负,回家一句安慰都没有,肯定会走极端。”
曾妈捂着脸哭起来,曾爸却突然问:“对了,那姑娘是怎么回事?毁了容了但是不残疾是吧,跟我家小二差几岁啊?”
兰静秋一眼看出他的意图,话都懒得说,转身出去了。
老刘已经打过电话,邱凤丈夫没死,估计是假老鼠药,那一大家子都没死,只是迷晕了,醒过来后,拉了几次肚子就没事了,他们以为是邱凤为了逃跑故意下的迷药。
邱凤丈夫把她脸毁了,自知理亏,又见邱凤帮着写了谅解书,更觉得内疚,四处找人,但没报警。
兰静秋笑了:“总算有个好消息啊。”
要是这一家团灭,邱凤肯定是死刑或无期了,而且那两个孩子何其无辜。
邱凤得到消息捂着脸大哭,“他们都没事,孩子也没事?”
她的哭声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她总算是解脱了。
兰静秋叹口气,跟老刘说:“善良的人一旦拿起屠刀,第一个逼疯的会是自己。”
老刘笑道:“还好,她拿起的不是屠刀是指甲钳,虽然有杀人的意图,但没被发现没被起诉,这事其实挺难办的。”
邱凤这属于杀人未遂,就算当事人不上诉,也得公诉。
兰静秋皱眉:“有什么难办的?好多老鼠药就是迷药,她下迷药把婆家人迷晕了,离家出走而已啊。婆家人都不追究,批评教育,最多关上十五天。”
老刘笑着摇头:“你啊……还是心太软,再觉得她可怜也不能罔顾司法啊。”
“那你说怎么处理?”
老刘还没说呢,另一个房间的曾小二听见邱凤的哭声,闹腾起来,不让他见邱凤,他干脆也哭了起来。
老刘无奈道:“这个邱凤下的就是迷药吧,可能她自己记成老鼠药了,我看她也疯疯癫癫的,估计毁了容受刺激太大。”
兰静秋笑了笑,点点头。
邱凤跟曾小二都没有杀人,兰静秋心里松了口气,邱凤的事不管怎么处理都不会太严重,她去见范小桃,跟她说了曾小二的事,“他在捅稻草人时就觉得自己杀过人,所以你才会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范小桃羡慕地说:“他有人安慰有人帮他排解压力还教他发泄?真好,我也有过,可惜被我杀了。”
最后这句话兰静秋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次了,她不由叹气:“别再这么想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他。”
范小桃却说:“剩下的日子我要跟杰哥一起过,他也会帮我开导我,我放不下了,也没必要放下。”
兰静秋无言以对,范小桃很可能是死刑,自然没必要放下了,怀抱着最美好的记忆度过最后的时光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人家放下。
更让兰静秋没想到的是,曾爸曾妈居然想到一块去了,说要把房子给曾小二,还让兰静秋说媒,让问问邱凤愿不愿意嫁给曾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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