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萩。”司炎修淡淡瞥了眼身后的女子,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窘迫,道:“你还记得我们验尸的时候那两具女尸身上的砍痕吗?”
被这么一叫,凌子萩连忙从尴尬中回过神,她顺着司炎修视线的方向望去,院子内兵器架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十几样武器,矛、戈、剑、枪、刺一应俱全,不过最引她在意的却是放在架子上最不显眼,又短小的砍柴刀。
“大人,第一名死者骨头上的痕迹好像和那把砍柴刀很像。”凌子萩说出心中想法。
司炎修点点头,上前几步走到兵器架子旁细细观察。
很快,他双眼一沉,摇头道:“这把刀不是凶器。”
“为什么?大人是怎么确定的?”凌子萩忍不住上前好奇询问,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想排除一样东西是不是凶器必定是需要痕迹和上面血迹DNA鉴定的,司炎修不过是瞅了几眼,怎会如此笃定。
“虽然现在是秋季蝇虫已然不如夏季般多。”司炎修把架子上的砍柴刀拿起,呈在凌子萩面前,继续道:“但是你看看这些兵器,多少都会有蝇虫攀爬,毕竟押镖的途中难免遇到劫匪,染血是必然的,可是这把砍柴刀不一样,面上光洁如新,我盯了这么久也没有蝇虫沾染,便说明这把刀未曾染过血,只砍过柴。”
凌子萩听到这,心里豁然,她想起之前看的一个科普节目,苍蝇被誉为「死亡现场第一见证人」,原因是它的嗅觉感受器有上百个神经细胞,对腥臭味尤为敏感,所以死过人的地方会聚集大量的蝇虫。
就算是这把砍柴刀杀人之后会被凶手清洗,可是在分尸薛彩凤和鲍芸的时候势必会喷溅出大量的血迹,刀柄的缝隙定然是不能完全清洗干净的,而这把刀苍蝇飞过看都不看,定然是没有接触过血腥的东西,所以司炎修的结论没错。
想到这,她咬唇,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司炎修瞥过旁边的女子,云淡风轻地说道:“凶器不是这把刀也无妨,至少我们掌握了凶器的大致方向。”
说罢,他把手中砍柴刀插入架子中,转身朝外面走去。
——
暮色包裹住热闹非凡的萧城。
金华大街上,好些铺子已经开始打烊,随之而来的是大批的小商小贩挑着扁担开始为这条繁华的大街妆点出属于夜色的景致。
坐在马车上的凌子萩探首于车外,一脸好奇地望着沿街的景色,从捏泥人的老伯到卖花灯的大婶,她像是刚进城的野丫头,眼底的那份欣喜怎么都遮掩不住。
司炎修坐在马车内,望着女子脸上盈盈带笑的小梨涡,方才还略显严肃的脸上,竟然有着丝丝柔和。
“若是喜欢我们回来的时候让白彦带回来一些送你房里去。”难得他说话平稳,轻柔。
凌子萩听罢,坐回位置,伸手扶了扶被秋风吹斜的书童帽,连忙摇头道:“不必了,公子,我就看看。”
说着,她不经意捏了一把腰间的荷包,自打被司炎修从西郊茶楼抓回来,她便是个兜比脸都干净的司府主母,如今还有事情要拜托这个男人,她又岂能舔着脸让他给她买花灯了?
“那你就别露出一副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表情,记着你的身份。”
司炎修的声音再次回到往日的冰冷,说完,他透过车窗扫了眼外面的街景,推开车门走下车子。
凌子萩被他这一句话弄得有些茫然,从角落里拿起铜镜,这才发现因为兴奋她面颊潮红,嵌在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似乎是这几天伙食比较好,她的脸上已经褪去蜡黄,在夜市火光的照应下竟然有些许肤若凝脂。
乖乖..这哪里像个公子哥身边的小跟班,分明就是刚被人调戏完的小宦官,怪不得司炎修会突然生气,这进了青楼肯定是被人撵出来的,或者当个婆娘抓紧去伺候男人。
凌子萩轻咳几声,连忙收敛起面儿上不该有的神色,紧跟着下了马车。
此刻采香阁热闹非凡,灯火红烛。
第19章 贡品女尸(16)
采香阁的生意似乎一直不错,不过是刚过申时,这里已然朋客满座,热闹非凡。
凌子萩跟着司炎修待在二层的雅阁,上下打量着被老鸨叫来的姑娘栾清。
一名身穿碧绿色褙子衫,模样长得精致娇媚,林乾能看上她也是必然的。
“奴家栾清见过公子。”栾清对着司炎修福身,声音轻柔如水。
“坐。”司炎修表情寡淡,语气冷然。
栾清眼眸低垂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直接了当地说道:“栾清不是来侍奉公子的,而是有些话要跟公子说清楚。”
司炎修面无表情,等着对面女子后面的话。
“栾清出身卑贱,这辈子也没想过能觅得一贴心郎君,怎奈上天垂爱,让栾清遇到了意中人,那人也允诺给奴家赎身,所以公子可否换个。”
“你说的人是林乾吧?”司炎修冷冷打断栾清的话,开门见山地开口。
栾清身子一怔,点点头。
司炎修也不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大理寺的令牌扔在桌上,待对面人看清楚之后,便开口道:“他死了,你莫要等他了。”
似乎是太过意外,栾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她双眼一红,汩汩盈泪从两颊淌下。
站在一边的凌子萩本来只是想扮好她小跟班的角色,谁知道这个司炎修还真是不解风情,直截了当的就把林乾的事情说出来,给人小姑娘都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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