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盛,就是那家暴男鬼的名字。
“陆?”闻宴注意到这人的姓。
“路人的路。百年前,原本也是陆,便是你所想的那个陆。也许他们那时就已意识到来日大祸,这一支被秘密分了出去,作为陆家遍布河西的爪牙,隐藏在了民间。”
这种恶人的未雨绸缪,闻宴懒得赞叹:“找到那个被他替换了命格的鬼了吗?”
顾文使脸色一沉,叹了口气,“找到了。”
但找到时,已太晚了。
“那个被替换的人,本是路文盛朋友,周悯怀。祖孙三代皆为善人,周悯怀乐善好施,满怀仁义,一身功德气运皆是不俗。二十年前,他毫无防备应了好友路文盛的邀请去往河西,谁料那是一场鸿门宴,一醉醒来,功德被夺,命格被替,他毫无防备顶着路文盛的卑贱命格,勤恳做事,努力上进,然而再怎么挣扎,都没能挣扎出厄运的漩涡,家产败了,妻儿死了,半辈子潦倒而死。死后怨气冲天,直接化为了厉鬼。”
当查到这些消息,众阴差愣在了原地,竟有些不敢再往下翻。
案卷室内,充满了叫人压抑的氛围。
闻宴有些不敢问下去:“……后来呢?”
顾文使闭上眼睛:“被投入了九幽之地,怨火焚身,魂飞,魄散……”
彻头彻尾的悲剧,真相来得太迟了。
闻宴握紧了拳头,一股怒火冲出胸腔,“后来呢,可有询问路文盛,到底谁为他替的命!”
顾文使摇头。
没有,所有被替了命的人,三魂七魄都被下了禁咒,一旦吐露与替命有关的消息,会被禁咒吞噬,魂飞魄散。
路文盛,包括他们审查出来的另几个替命亡魂,在接受审讯之际,全都自爆而死。案件进行到如今,他们还只摸到了边缘,无法触及更深层次的真相。
想要找到真相,必须找到那些为他们换命的邪道,抓到他们,阻止他们,否则,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亡魂卷入其中。
“那些人,死得太便宜了。”
闻宴问:“白无常……他们在河西之地调查得怎样了?陆家那些族人的魂魄,抓到了没有?”
“没有,陆家上下,包括陆临渊全都魂飞魄散,所有证据,皆被焚毁。”
闻宴:“那……陆婴如?”
“被韩世子带回了瑶山,说是受故友所托,照顾其妹。”
闻宴讽笑,这借口,唬谁呢。
三世家如同一根藤上的三颗瓜,陆家做的那些事,他们怎可能不知道,只能说另两家狡猾,抽身及时,才没被祸及。
“不知那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希望,百年前的悲剧,莫再重演了。”
说着,顾文使便要离开了,他还得继续筛查枉死大牢的冤魂。
闻宴离开枉死大牢,先去了趟城东,看望穆小楼和小兰花。
枉死城如世外桃源,阳间事阴间事,都影响不到已解怨的亡魂。
两个小鬼安静地生活在城中,闲着没事,便去城中照世镜前,看看阳世的亲人。
小兰花没有阳世想看的人,倒是昨日,曾化作银水的恶鬼被送了来,就放在城中施刑,小兰花被阴差带去围观处刑,回来后身上的怨气便全然消散,为防止复发,今后每日子时,还要前往观刑,观够七七四十九日,小兰花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方能结束。
……真真正正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了。
闻宴陪两个小鬼玩了半天,才动身离开,她心里有些疑问,得去鬼市询问才行。
幽都这段时日,各地都在调查亡魂替命一事,闹得鬼心张皇,很多地方空无一人,倒是鬼市,不论发生任何事,鬼数都少不了。
阴风阵阵,吹得人骨缝寒凉,闻宴裹紧了衣服,到老地方买了香烛纸钱,朱砂纸符,便熟门熟路摸到了说书人的摊位。
闻宴本来想等说书人说完,花点钱让他讲讲百年前的事,没想,才听到第一个故事,就让她脑袋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说书人讲述的,是黑白无常联手,在河西之地大显神威,捉住成百上千只亡魂的事。
故事说的那叫一个抑扬顿挫,精彩无比,闻宴听得津津有味,为白无常抚掌,直到听到“白无常巾帼不让须眉”,闻宴热烈鼓掌的手猛然一顿。
“先生,你说错了吧?”
闻宴柳眉倒竖,撸起袖子不干了,她不允许有人这么评价白无常。
听书人纷纷往这边望过来,表示疑惑。
说书人顿住,也不满了,“你倒是说说,老夫哪里说错了?”
为了打听到第一手消息,他还给外出的阴差送礼,认真求证才写的故事,哪里说错了。
闻宴:“你说白无常英勇无畏,巾帼不让须眉,这不是说的女人吗。”
说书人无语半晌,哈哈大笑:“白无常是男的,老夫还是第一次听人说,白无常是男的!”
闻宴嘴巴有点干,“什、什么意思?”
众鬼哄堂大笑。
“谁说白无常是男的,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女人!”
“知道幽都很多女鬼都很崇拜她了,嚷嚷着要嫁给她的也有,但还没有人像你这样,把白无常臆想成男人的!”
“嘎嘎嘎,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白无常是男人,笑死我了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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