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傻了眼。
满院啄食的灰毛褐毛鸡哪儿来的?
她的小鸡崽呢?
“奶。”她心中一震,尖声喊。
老唐氏笑吟吟的提着水走到鸡笼旁,往水槽倒满水,转身望着她,“怎么,不认识了?”
“这是奶抱回来的小鸡崽?”
好丑。
怎么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老唐氏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小鸡崽长大都是这样的。”
“可是也太丑了。”
云巧感慨万千。
“看顺眼就好了。”
云巧拎起脚边的鸡,嘴角翘得老高,“不好看。”
“好吃就行了。”
也是,鸡拔了毛丢锅里都差不多,云巧脸上失望全无,眼眸泛起森森绿光,“奶,咱晚上吃鸡吗?”
“......”老唐氏嘴角颤了颤,夺回她手里扑腾的鸡,“这鸡太小了,不好吃,你要馋了,我去村里问问。”
村里的鸡年前就被老唐氏买得所剩无几,剩下的要么过年杀了,要么是老母鸡留着下蛋的,肯定不会卖。
云巧说,“奶,咱煮腊肉香肠吧。”
“好。”
老唐氏煮了四截香肠,两块腊肉,因云巧烧水洗澡占了大铁锅,老唐氏在饭锅里煮的,煮好香肠腊肉再煮饭,开饭的时间比平时稍微晚些。
天已经黑了,油灯的光朦朦胧胧的,饭桌上,云巧说起山里趣事逗得老唐氏合不拢嘴,老爷子也兴致勃勃听着。
“村里没有猎户,大家伙都怕迷路,不敢往山里去,但素来便有坐山吃山的说法...”
“龙虎也这样说的,我们找着好几处蜂窝,过些时日能吃到蜂蜜呢。”云巧说,“唐钝的书里也提到过的。”
“蜜蜂蜇人,捅蜂窝的时候你跑远些。”
“我知道,龙虎说我的命金贵,危险的事都让他做。”
“去县里可见着墩儿?”
“没,县学来了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他走不开。”
云巧进城就直奔县学找唐钝了,门房说唐钝在新来的先生那探讨学问她便走了,读书是大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不好的,她问老爷子是不是想唐钝了。
“他好好的,我想他作甚。”老爷子正了正色,以示自己没有撒谎。
“口是心非。”老唐氏戳穿他,“巧姐儿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钝在镇上书塾时,每旬都会回家,自打去了县学,别说回家,书信都极少有,她们怎么可能不挂念。
云巧掩唇偷笑,“爷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老爷子眼角抽了两下,没有解释。
云巧却暗暗记下,几日后进了城,见到唐钝,就和他说老爷子想他了,问他能不能回家。
她背个背篓,小脸满是感同身受,唐钝怔住,看向雾蒙蒙的暮色,“清明回。”
“我和爷说。”
唐钝点了下头,抓过她背篓,见被褥有些湿润,明显不是坐牛车来的,问她,“李善的事儿还没办好?”
“没,龙虎笨得很,老是记不住。”
“回去的时候你让他走前边,错了你纠正他。”
来时云巧领的路,边走边问龙虎记住没,有时他说记住了,有时说没记住,云巧说,“不碍事,他慢慢记,我坐挣几天工钱,唐钝,你过得好不好呀。”
“还行。”
和她说话,唐钝甚少用表情代替自己想说的话,他说,“尹先生是孙山长请来的,知道我们诗文,他学识渊博,阅历丰富,出口成章,跟着他,我学到很多。”
江南富庶,学风鼎盛,文人墨客的诗文或悲春伤秋,或忧国忧民,情感鲜明充沛,是西州学子无法比的。
“你好好学,将来定能超过他。”
“你又知道了?”
“对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唐钝惊住,“你还懂这个?”
“龙虎说的呀,我是我爹生的,所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唐钝脑门突突跳了跳,“他夸你还是损你?”
众所周知,沈来安长得不太好看,龙虎提起他,不会拐着弯骂她丑吧,唐钝想起其他,“你和他说你爹的事儿了?”
“没有,他问我了,我什么都没说。”
“他有没有让你画图。”
“我没答应。”
龙虎给她笔了,她没接。
“做得好。”
云巧嘿嘿笑,“是唐钝你教的好。”
“......”
龙虎他们住在县学对面的客栈,唐钝不待见他们,晚饭后,带着云巧在街上转了转,一处红红绿绿的灯笼前,几个姑娘扭着腰肢朝他挥手帕,娇滴滴的邀她进楼喝茶。
云巧嗅了嗅味儿,“唐钝,她为什么请你喝茶。”
楼里飘出来的是酒味呀。
唐钝拿手挡住她的脸,后悔走到这边来。
前几次,吃过晚饭他就送她回客栈,没逛过夜里的涟水县。
云巧扒着他的手,好奇盯着香气飘飘的姑娘们,她们穿得薄,夜风一吹,衣衫贴着肌肤,勾勒出姣好的身段,她看到过路的男子故意往她腰间抓了一把。
姑娘不生气,顺势倒在了男子怀里。
她拍唐钝的手,“有人欺负她。”
“嗯。”唐钝脚步不停,走出去老远才松开手,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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