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些时候,俞华霖应召入宫。
东钺长公主此次来访关乎两国是否会再次开战,明元帝与几位朝中要员和俞华霖亲自接见了她。
长公主一身干净利落的华服,长发高高束起,眼神锐利,透出上位者威严,面对众人没有一丝怯意,只目光划过俞华霖的面容微微停顿。
俞华霖眉清目秀,体魄健硕,武功高强,性情坚韧不拔,与她心目中所想的玄衡一模一样,她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甚至于对他产生了征服欲,想要让战神之孙臣服在自己脚下,谁能想到,他仅仅是玄衡的副将,而即便只是副将也没有让她如愿。
真是可恨。
她自诩聪明,在这件事上一败涂地,她明知卫衡在算计她,算计整个东钺,她却不得不妥协,若是让东钺皇族知道此事,她会成为整个东钺的耻辱,再无立足之地,与吞并大晋相比,她能登上皇位更重要。
她沉了一口气,说出事情的始末:“两年前,我军设伏擒获了玄大将军,就在那个时候,我皇兄决定停战议和,而玄大将军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我们担心会影响议和之事,便想等签下停战书,治愈他的伤势之后再将他送回大晋。”
说到这里,她收敛锋芒,垂下眼帘:“玄大将军在我府上养伤,一次酒后,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怀了他的孩子,我想让他当我的驸马,可他不肯,执意带着孩子返回大晋,我派人出去的人追到国境,不得不放弃,玄大将军遇害之事与东钺无关……我此番前来,是想带回我的孩子。”
从她的话中,众人获悉三件事,一是玄衡战后失踪的原因是被困温柔乡,二是玄衡之死与东钺无关,三是玄衡之子的母亲居然是东钺长公主,人家来讨孩子了。
当初,玄阳王府的说辞是得知玄衡被囚东钺前去营救,彼时,卫津已经先一步将玄衡父子带离东钺,玄衡之子落入追兵手中,他们从追兵手中抢回孩子,随后探知玄衡身死的消息。
卫津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抢孩子的那批人马的身份,为了隐瞒俞华霖顶替玄衡被囚的真相,让殷亲王府放松警惕,只说玄衡在被追击过程中身亡,孩子被夺。
问题来了,依照长公主的说法,东钺的追兵追到国境止步,究竟是何人杀了玄衡?
玄衡为何被囚众人心知肚明,若是东钺的大将落入大晋手中,大晋也不会放虎归山,如果不想撕毁停战书,就要接受东钺给出的理由,但玄衡之死却不能轻易揭过。
明元帝道:“朕会派人核实这件事,长公主第一次来大晋可以多留些日子,品尝大晋的美食,欣赏京城的景色,那孩子是玄大将军唯一的子嗣,已经回到了王府,朕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长公主心知肚明,这是缓兵之计,若玄衡之死是东钺所为,她怕不只是小住,这也是她皇兄的用意,让她为玄衡抵命,平息大晋的怒火,借此除掉她这个眼中钉,一箭双雕。
她道:“我想见见他。”
明元帝道:“朕会考虑。”
待长公主退下后,明元帝向俞华霖询问遇袭之事。
俞华霖道:“卫将军筹谋了月余,一举将大将军父子和臣带离东钺,在跨越国境的时候遇到一队人马,从装束上来看是大晋人,他们抢走了孩子,以孩子作为威胁,对大将军出手,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镇北侯府和玄阳王府,所以卫将军认定他们是东钺派来的追兵。”
如果不是话,是不是就代表是大晋的人对玄衡出手?
玄衡对整个大晋至关重要,对他出手要么是敌国之人,要么是针对玄武军辅佐的国君。
明元帝脊背发寒。
虞国公道:“这定是东钺见事情败露使出的奸计。”
这个解释最合理,也最符合明元帝的意愿,他面色有所缓和,道:“让边军调查一下。”
大批的东钺人进入国境定然瞒不过边军。
……
事情尚未查明,得知长公主的到来,很多死在战场上的将士的亲眷怀着满腔怨气,将长公主下榻的四方馆重重围住。
到了第三日,直接冲进去打砸,长公主请求更换住所得到了应允,在鸿胪寺卿的护送下,来到将军府。
对俞家来说,她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平静的日子再起波澜。
郭方蕊命人将客院收拾了一番,添置了许多东西,长公主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列出了一张清单,除了建筑本身,所有的东西都要换新,每顿膳食不得少于十种菜式,五种是指明的,另外五种需是大晋的特色,不能重样。
郭方蕊摊开卷轴,一边拿在手里,另一边坠到地上,滚出一段距离,看得头大。
这就是皇族和平头百姓的差距吗?
一日两日还好,时间一久,上哪去搜罗那么多吃食,再者,那些东钺的菜色家里的厨子多半不会做啊。
其中有一道名菜,将鹅置于羊腹,缝合,以火炙烤,然后弃羊吃鹅,做是可以做,这也太浪费了,还有什么活吃猴脑,那是菜吗?
俞华霖伸手接过卷轴,胡乱地收起,抬脚走向客院,将卷轴砸向长公主的门面:“马上滚,跟圣上说换个地方。”
长公主的侍女璃芸眼疾手快接下卷轴。
长公主与俞华霖相处一年有余,对他的性情算是有些了解,又臭又硬,板起脸来还挺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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