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
天飘起了雨,室外漆黑一片,焉如深夜。
江瑾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人命关天,她从陶雨那走的急,什么都没顾,就连桌上的那台相机都忘了去。冯啸跟她在医院门口碰头后,两人直奔急诊。
四点多的园区内不见什么人,除了在值班的护士医生,连病人都少见。
空旷的走廊里,何晗就坐在手术室的门前,门前的提示灯是猩红的颜色,那颜色照在他身上,映出种诡异的颜色。
他的背弯着,身体前倾,整个人都半俯在腿上。
那本是一丝不苟的发丝变得凌乱,就连身上的白衬衫都沾着丝丝血迹,白色的底,深红的脏污,尤为显眼。
他应该是累极了,也倦极了,一动不动的在那坐着,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再分不出一丝的力气去顾忌其他的事。
何晗寒门出身,家境破落,听说他父亲早些年出了意外丧失了劳动力,打他懂事起就一直瘫痪在床,何母一日叁份工的把几个孩子拉扯到大。
何晗极其要强,事事都要挣个第一,脊背骨是直的,长兄如父,将天给撑着。如今,却破天荒的弯下腰来,佝偻成这样。
江瑾瑜在远远就看到了他,他一人坐在走廊里,影子被光投到了地上,拉的狭长。
她喉咙发紧,步子也变得缓慢,一步一挪的上前,唤了一句:“何晗?”
何晗闻声看向,见到江瑾瑜,脸上极为勉强的扯出个笑容:“瑾瑜,你来了。”
他自然也看到了跟着江瑾瑜一起的冯啸,那视线只是薄薄的掠过,并未特意的停留:“你朋友吗?”
“嗯,冯啸。”江瑾瑜介绍,“他在这边生活得久,也许能帮上忙。”
她眼里仍是涩涩的,不过已经是过了一开始的那股劲儿,心里只剩下酸和麻。
她抬眼看着手术室门前那亮着的红灯,问道:“进去多久了啊?”
何晗回道:“一个半小时了。”
对话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带着回响,在这凌晨的夜里,更显得悲观、希望渺茫。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江瑾瑜只觉得这室内比室外还要凉。凉到骨头里的那种,透着寒气,要人好不舒服。
她抱紧了手臂,坐到了何晗身边,两人并在了一起:“还没有消息吗?”
“嗯,还没呢。”何晗情绪比起电话里明显缓了很多,许是已经没精力再去折腾。
人干了,井枯了。
冯啸从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两瓶水,他过来把水递给江瑾瑜,江瑾瑜接过来,又递给了何晗:“别担心,先喝点水吧。”
“谢谢。”
他嗓子仍是哑的,感觉喉咙都破了。
江瑾瑜看向那正亮着的手术灯,心中五味杂陈。
她用余光看向何晗,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江瑾瑜不想给他找理由开脱,她理解何晗的情绪起落,可他作为当事人,有义务要向她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还麻烦你们过来,真不好意思。”
“你别这么说,蓉也是我朋友。”江瑾瑜吸了吸鼻子,“其实,今天幸好你在她身边,希望送来的及时。”
何晗没接话,空气瞬间凝了下来,江瑾瑜用手指压着矿泉水瓶上的凹槽,她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的想要从何晗嘴里撬出些话来。
“你工作挺忙的吧,特意过来给蓉过生日的?”
“我”何晗欲言又止,他躲着江瑾瑜的眼神,江瑾瑜不说话,只是看他。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一度的袭上,气氛冰冷,江瑾瑜捏着手里的塑料瓶,那瓶身受了挤压,略微的凹陷。她听得到自己变重的呼吸,她不满意何晗吞吞吐吐的反应,太奇怪了。
过了很久,她才见他抬眼,那眼里竟都是血丝,眼眶噙泪。
他看着江瑾瑜,声线颤抖,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话来:“对不起瑾瑜,我是来跟蓉蓉分手的。”
分手?
江瑾瑜像是被电了下,猛地站起,她气血上涌,脑袋里嗡的一下:“生日说分手?”
这他妈还是人么。
——
四十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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