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坐于书案后,阖上书籍,道:“季礼?”
鸦羽拱手躬身:“此人是太子门客,常日与太子形影不离,且他还是王妃娘家继母的外侄儿,与王妃自幼相熟。”
“……有意思。”赵霁神情淡然自若,随口吩咐,“给章二吃个教训,顺便查查李家那边。”
“是。”
翌日一早,鸦青端着早膳从书房内出来,鸦羽看了托盘内的剩余,与鸦青一道无声叹气。
仍是厨子照膳方做的早膳,昨日有王妃相陪,爷至少用了七分,今日这早膳却是用几口便撂下了。
鸦青想着出屋前,爷不允他再去找王妃,可爷食欲极低,他心里着急啊。
他委实不明白,爷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纪瑶老老实实窝在月梧院,白日里让小厨房做些外面难买到的吃食,遇上特别喜欢的,便跟着厨娘学几手。
到了戌时,鸦羽来接她前往颐青院时,她正吃着芝麻糖薯丸子。
鸦羽见她丝毫不受流言蜚语影响,能吃能喝,心道王妃心态胃口都挺好,是有福之人。
爷食欲倘若能有王妃的一半,他就算是烧高香了。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纪瑶面上不甚在意,心底依旧存着流言的事儿,思来想去,决定回纪府问问她爹到底怎么回事。
马车抵达纪府,纪瑶下车后直奔纪德阳书房,纪德阳刚好休沐在家,面对庶女的质疑难免心虚。
纪瑶随不如嫡女讨他欢心,但多年来对他也算孝敬,有个好吃好喝,都会给他送一份。
他一声不吭地把她送给太子,事儿虽没成吧,如今却闹得满城风雨,毁了她多年清誉。
闹得她在晋王府不得安生,晋王若因此恼她,他这当爹的也难辞其咎。
纪德阳不语眼神躲闪,纪瑶当下便信她爹真做了这事,只不知为何没成。
她沉默许久,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到花园时,碰上满脸嘲弄与讥笑的纪月纪惜姐妹,纪瑶没理她们,兀自出府离去。
事情已经发生了,纪瑶再恼她爹也没用,与其无意义地着恼,倒不如想想今晚吃点什么发泄心情。
回程途中,马车行到闹市口忽地停了下来,前面几辆马车挡了去路,主人家正在发生口角。
纪瑶嫌车里闷得慌,便带上幂篱同小珠一起下车透气。倒也不敢走远,就在路边等待道路疏通。
对面小巷里忽地有人骑马横冲出来,不偏不倚,正朝着纪瑶主仆奔袭而去。
“让开!马惊了!快让开!”
纪瑶怔愣在原地,慌神无措之际,旁边冲出来一人搂着她的腰远离是非之地,慌乱间她的幂篱不知被谁扯下,那人伸后的侍卫随即出来制住惊马。
纪瑶腰肢细软,她诡异地察觉对方手似乎在她腰上流连两息才松开,当下轻轻蹙眉看向来人。
“贤王殿下您没事吧!”侍卫赶过来关切询问。
赵剋面色虚白,眼底青黑,目光在纪瑶脸上流连不去,察觉纪瑶不悦,这才有所收敛,状若体贴的询问:“皇弟妹可有受惊?”
他就是贤王赵剋,大婚当日给赵霁难堪的人,此时的目光也着实令纪瑶不喜。
但他毕竟救了她,便道:“多谢贤王相救,晚些时候晋王府自有谢礼送到贵府。”
她寻思着贤王的谢礼,让绿娥以常规待之即可。
“都是一家人,皇弟妹不必与我客气。”
纪瑶容貌过于出众,周围已经引来不少人议论纷纷。此时道路已经疏通,她敷衍贤王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晋王府马车缓缓离去,赵剋不错眼地望着逐渐走远的马车,早听闻晋王妃美艳不可方物,今日总算得见,的确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他满脸志在必得的兴味,招侍卫走近低声吩咐:“让李家把事情做绝。”说着,他贪婪又□□熏心的脸上显出戾色,“那病秧子要什么没什么,只有逼她走上绝路,她才能意识到本王的好。”
纪瑶未免留下话柄,只以赵霁的名义给贤王府送谢礼,鸦青将此事连同街上的事一并回禀给赵霁。
“堵车,惊马,就这么巧?”赵霁轻嗤一声,无澜双眸显出冷意,“有人不想活了,本王不介意送他一程。”
几日后,纪瑶差人去街上打听流言是否渐渐散去。
小珠回府时面色难堪至极,半句不提流言相关,只吞吞吐吐道:“那天在顶珍坊拦住王妃去路的章二公子,是皇后娘娘的外侄,章太傅的嫡孙。
前两日不知怎地被人趁夜打得浑身是伤,还断了双腿,又在大街上冻了一夜,如今还躺在家中高烧难治。”
纪瑶听得一阵唏嘘,皇后娘娘的娘家章太傅府,那可是累世的世家大族,权势熏天,也不知是哪位英雄惩奸除恶把章二打成这样。
但纪瑶最关心的还是流言一事,她见小珠只字不提,面色比前几日还难看,便不难猜出外头流言定是愈发疯魔了。
既如此,她也不再追问,懒得给自己添堵。
凉月悠悠,万籁俱寂。
颐青院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鸦羽鸦青并暗卫首领临风竖立一旁,临风脚边放着一口大箱子,里头全是他这些年带领兄弟们搜集的贤王一党的罪证。
赵霁写好信待笔墨晾干,将之装入信封并封蜡,信封交给鸦青:“东西交给御史台沈思,他知道怎么做。”
鸦青迟疑:“爷,这些罪证本是用在将来关键时刻的,您真要为了王妃……”
赵霁坐在明明暗暗的光影里,神情难辨,双眸幽凉:“本王心意已决。”
临风蹙眉:“爷三思,此举之后会对贤王少了牵制。”
鸦羽亦是蹙眉,这几日针对王妃的流言愈发言行无忌,说什么王妃人尽可夫、未出阁便与世家公子们勾勾搭搭、嫁入王府后仍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句句流言诛心,无疑是在把王妃往死路上逼。
漫天流言蜚语过于疯魔,必然也会传到宫里,今早皇后差人来宣王妃进宫,王爷直接把人给挡回去了,愣是半点风声没漏给近日安居后宅的王妃。
鸦羽倒是忧心起另一层事来:“爷此举无疑是暴露软肋,奴担心太子那边……”
赵霁双眸微澜,语出讥讽:“本王的病时好时坏,总要有软肋,某人才会放心。”
夜雾弥漫进室内,寒意湿凉。
临风三人意识到什么,俱是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不论京城如何流言满天飞,暗流涌动,纪瑶秉持流言不散绝不出门的原则,老老实实窝在月梧院。
她成日里除了吃便是睡,偶尔施展厨艺,或是看看话本,或是丫鬟们给她讲有趣好玩的事,倒也自得其乐。
赵阙每日从学宫散学,都会来月梧院陪她说说话,生怕她因流言而郁积于心,还会拿些小玩意哄她开心。
这日阳光和煦,月梧院的名菊开得正艳,秋风习习。
纪瑶躺在月梧院花架下的摇椅里打瞌睡,胸口搭着没看完的话本,手里还捏着半牙剥去皮的柚子瓤,熟透的柚子甜滋滋的不涩口,近日颇得纪瑶喜爱。
小珠风风火火地跑进月梧院,惊呼出声:“王妃,王妃!”
她并非王府家生子,自然没绿娥几个那般守规矩,性子颇为跳脱。
纪瑶懒洋洋掀开眼皮:“嗯?”
小珠满脸活见鬼的神情,她跑到纪瑶跟前,喘了几口气后才道:“京中的李家被问罪了,就是李家散播流言蜚语陷害王妃您,还涉及结党营私。
数罪并发,都被陛下一块问罪了,陛下下旨将李家满门抄斩,今日正是行刑之日!”
“什么!”纪瑶难以置信,手中柚子掉在地上,震惊得无以复加,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珠。
第11章 没有绮念 相国寺斋菜好吃,去么?
纪瑶樱唇微张,诧异不已:“是哪个李家?”
小珠打听得仔细,李家是商行发家,捐来的六品小官之家,就是个黑心肝的,王妃与李家无缘无由,竟胡乱编排到王妃头上来。
听说李家有个女儿,在贤王府当小妾。
纪瑶听完后不禁沉吟,虽说法不责众,她贵为王妃,寻常百姓无人敢胡乱编排,这其中必是有人作梗。
可她人微言轻势单力薄,无力去查证,便选择呆在府中暂避风头。
李家与贤王府有瓜葛,莫非把她妖魔化的谣言与贤王府有关?
李家在这当口出事,着实救她于危难,竟还能证实李家对她作恶,也算保住她清誉。
真就这么巧?
电光火石间,纪瑶想到一人,赵霁。
她清誉受损,最受影响的便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赵霁堂堂天潢贵胄,矜贵自持,脏水泼到自家门口,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不管怎么说,他帮了她。
天凉了,一日比一日黑得早。
戌时,纪瑶带着丫鬟,拎着食盒现身颐青院。刚行至颐青院门口,便被几名带刀侍卫拦下。
“王妃见谅,此处乃王府重地,闲杂人等无王爷准许不得入内。”
纪瑶后退半步,往日由鸦青鸦羽带路,侍卫倒也不曾阻拦。
今日不知为何无人到月梧院请她,到了时辰,她便自己过来了。
绿荷拧眉:“劳烦几位进去通禀一声。”
纪瑶并未出声,无人来请又有侍卫阻拦,她这些日子坏了名声,赵霁不愿见她情理之中。
他今日还治不治病?
若是不治给个准话,她便回月梧院将食盒中的美食享用干净,都是她爱吃的菜,费了一番功夫。
鸦青得了消息出来,见王妃带了食盒有些意外,欣喜道:“奴有事耽搁了才没及时去请王妃,爷正好未用晚膳,王妃请随奴来。”
自打王妃不愿给爷做膳以后,这些日子他们为爷的食欲,简直操碎了心。
王妃每日戌时来颐青院手上空落落的,鸦青的心都跟着揪起来,可爷不允他告诉王妃,他憋在心里甭提多难受。
今日王妃竟下厨了,着实叫鸦青喜出望外。谢天谢地,爷今日晚膳总算能正常了。
踏入颐青院后又过了两道门,绿荷并几个小丫鬟在院中目送王妃进入屋内,她见鸦羽正在招呼侍从将院中所有灯点上,鸦青则回到院门处将侍卫一顿臭骂。
“一个个瞎了狗眼,那是王妃!咱们女主子,她来颐青院多少次了,你们还拦着!”
“坏了爷的好事,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别死脑筋,明白了就吭个气儿!”
屋内灯火通明,赵霁坐着轮车,默默注视纪瑶将膳食取出摆在桌上。
玉簪出鸡、银针炒翅、蟹黄鲜菇、酥炸鲫鱼、鸡皮鲟龙、灯烧羊腿肉、奶汁鱼片、三鲜汤……
病弱王爷靠我续命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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