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医院，病房有点简陋。
    小家伙趴在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男人。
    而吉奈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指缝里夹着一根烟。
    一旁的季长远跟她说了好多。
    说了好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事。
    他是她丈夫。
    他们有一儿一女。
    吉奈左手捏着结婚证，上面的两个人正是他们两个。
    而霍锦言好像笑的不是很开心。
    可他们，真的是夫妻……
    但吉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抽完烟进病房。
    小娃娃看见她后在笑。
    吉奈坐到床边看着昏迷的男人。
    原来，是她追的他啊。
    他刚开始好像还不同意呢。
    她曾离开过，是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的。
    后来，她又离开她了。
    他守着一盒骨灰在死撑。
    吉奈情不自禁的酸涩了眼眶，“怪不得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会觉得心里难受……”
    小家伙看见妈妈的样子，忍不住靠近过去，用小手抚摸妈妈的脸颊，那双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担心。
    虽然儿子不会说话，可吉奈一直觉得，她的儿子非常聪明，甚至比幼稚园里的其他小朋友都要聪明一些。
    那大抵是……像他吧？
    季长远只跟她提及了他们的过去，却没有提及关于她个人的事，毕竟季长远对她的曾经也不是非常的了解。
    “你在这守着爸爸，千万不能乱跑乱爬，妈妈回去给爸爸做饭，听懂了没？”吉奈千叮咛万嘱咐。
    外面太冷了，抱着他来回走动，容易把孩子弄感冒。
    吉言乖乖的点头。
    儿子非常听话，听话到让人错愕，每次吉奈嘱咐什么，他都照做，说不让动，他能坐在那里一两个小时不动地方。
    吉奈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才离开病房。
    一路紧赶慢赶的回到家。
    已经是深更半夜，吉塔和吉丽居然没有休息，都等着她呢。
    一进门，吉塔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他怎么叫吉言儿子呢？”吉丽也追问。
    吉奈换了鞋子，将羽绒服脱下，沉默少许才道：“他……他是我丈夫。”
    “什么？！”吉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丈夫？
    丈夫？！
    结婚了？
    吉丽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他他……他们没骗人的吧？”
    女人走过来，将一直放在裤兜里的结婚证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后，她就奔着厨房去了。
    开始翻菜，戴上围裙开始做饭。
    看着她忙忙碌碌，吉塔摸了摸心脏。
    而吉丽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那个女人笑的灿烂又夺目，漂亮的让人嫉妒，她忍不住道：“我就知道，她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自打吉奈苏醒过来，她就觉得，这世上居然会有这般漂亮的人儿，白白的，安安静静的，眼神虽然有一丝浑浊，可她足够的直白坦率。
    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连生的儿子都那么好看。
    “饭菜我留了些，你们趁热吃。”
    吉奈忙活完把饭菜装进饭盒里，开始穿衣服，她倒不是担心那个男人，而是儿子还在医院。
    “那我送你。”吉塔不放心她。
    “没事的，离得也不远，走一段路再打个车就到了。”兜里的几十块钱也够了。
    吉奈出了门，外面下了雪。
    雪花落在她的头顶，带来了一丝丝冰凉，她忘记戴手套了，拎着饭盒的右手都快冻僵了。
    以至于到了医院，手都伸不直。
    不等推开病房的门，她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门内的笑声。
    是儿子清脆的笑声，很是动听。
    她悄悄地推开了一个缝隙，只见男人在将儿子举高高。
    男人脸上的笑那么暖，好似海边升起的暖阳，能将整片大概都投去一片温热。
    门被彻底推开。
    霍锦言侧过头，他扫了眼女人手里的饭盒，“去食堂打的？”
    他刚醒没多久，睁开眼睛只看见儿子一个人趴在他身边，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呢。
    问他妈妈呢，他也不说话。
    吉奈把饭盒放下，搓了搓手。
    “过来。”
    如今再面对他，吉奈居然有一丝说不出的紧张。
    在她眼里，就好像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竟然成了她最亲密的人。
    走到床边，霍锦言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
    男人的掌心十分的温热，包裹着她冰凉的手，那股子暖意直逼心坎里。
    几分钟后，吉奈硬生生抽回手，“吃饭吧。”
    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霍锦言倒也没逼她这么快就适应，低着头开始吃她做的饭。
    “好吃么？”
    吉奈看着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
    “好吃。”
    他咽下嘴里的饭菜，抬起头盯着她，“说实在的，我从没想过还能吃到你做的饭。”
    霍锦言本身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个愿意回忆过去的人，他的世界里，每条线都根根分明，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可自打遇到苏奈，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会因为苏奈而辗转难眠，会因为苏奈患得患失，会因为苏奈精神失常。
    以前遇到的那些来寻求他代理案件的人，许多都是被情所困，明明打的分崩离析，却在面对离婚时，还是会痛哭流涕。
    那时候的霍锦言不懂，甚至会觉得可笑。
    明明离婚时你们的夙愿，为什么在成功离婚后还要那般的伤心欲绝？
    后来，苏奈死了。
    他才明白那种感觉。
    不是不爱了，只是不能在一起了，回忆还在，感情也还在，有些时候人们哭泣，是在哭曾经，哭那个记忆深处还如同初见时的那个人。
    无论如今的对方变成怎样的嘴脸，曾经的那个人，他们爱过。
    所以他恨她，却也爱她。
    恨不得她死了不能投胎，却也恨不能追随她一起去了。
    他拼了性命爱她一回，放下了自尊与骄傲，甚至儿女也不再理会。
    霍锦言低下头，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儿子，“他为什么不说话？”
    问到这个吉奈居然有点心虚，她觉得这是她没有照顾好儿子的缘故。
    “我摔下去以后，是被吉丽的父母救的，他们说当时孩子一直在哭，后来就不哭了，从那以后，他除了笑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
    叫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