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们在议论,可她紧张到耳鸣,越是努力想听,越是听不清。
婚礼如一场眼花缭乱的大梦,坐回到化妆间的椅子上,这场梦才算醒了。
她甚至不记得梦里的具体情节,只知道最重要的事,终于完成了。
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松懈下来,隋知累极了,但她来不及休息,现在刚好两点半,她得走了。
隋知扯了扯头上的翟冠,却怎么也摘不下来,她不可能戴着这东西招摇过市,没办法还是找人过来给她弄。
她们小心翼翼的,不敢弄疼隋知,也担心弄坏贵重的翟冠,光是卸个头饰,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眼看时间已经到三点,周末下午正是堵车的时候,隋知急到衣服都来不及换,匆忙把乱糟糟的头发绑成一颗大丸子往外跑。
然而上天就是这样,越是忙乱的时候,越是要给人添点事。
隋知着急忙慌地跑出去,迎面撞到来人身上,这结实的一幢,男人黑衣服上依稀浮了一层她脸上的粉底。
她揉了揉脑门,语速极快:“谢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你现在走来不及了。”谢徊面不改色地扯住她的袍袖,“我送你。”
隋知不敢收胳膊,急的直跺脚:“您送我也来不及呀!!”
谢徊:“送你到绥陵。”
像是已经脱手了的风筝被拽住了线,隋知那颗飘忽急躁的心,在他这句话之后,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她以为他说的送,是叫司机送她,但没想到谢徊竟然抛下满堂宾客,亲自开车送他。
他换了身随意的常服,而隋知还穿着大红喜服,一黑一红,一古一今,像是一场错位时空里惊世骇俗的私奔。
谢徊开车很稳,隋知本来就困,又正是春意盎然的五月,她强撑了半小时,最后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是傍晚,他们已经到了平绥村,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太颠簸,把她颠醒了。
她搓了搓眼睛,后视镜里只有葡萄架和田地,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全都不见了。
这也是隋知回了姥姥家才知道的规矩,他们这些人出门虽然只坐一辆车,但是后面会跟着几辆保镖车,保护他们的安全。像谢徊这样地位的人,保镖只会多不会少。
隋知以为自己睡懵看漏了,偏了个角度,又往后坐了坐……
保镖车没看见,倒是跟谢徊在后视镜四目相对。
他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她在找什么,收回视线开车:“这个地方偏僻,跟着太显眼。”
隋知揉了揉鼻子:“那这样不会很危险吗?”
谢徊:“会。”
隋知揉鼻子的手顿了BBZL 下,拿余光扫了谢徊一眼,紧接着为了缓解尴尬,更大力揉搓。
毕竟,让他陷入这样危险境地里的人是自己。
车在沉默中到达考古队居住的招待所,这时时间已经很晚,开车回去太危险,隋知便主动邀请谢徊在这里住一晚,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去。
考虑到招待所的所有房间都已经被考古队占满,隋知把他带到自己房间,这里虽然硬件设施跟庄园别墅差得远,但不脏不乱,挺干净的。
她很自觉收拾了房间,腾出唯一的床位:“您将就住这吧,我跟我闺蜜挤一挤。”
谢徊颔首。
程以岁就住在她隔壁,隋知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拿手机给程以岁打电话,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隋知刚要再敲,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卧槽”!
她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男同事扶着墙,脸上的惊吓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野跟着大部队先到,下楼买了把剪子刚回来,就在昏暗的楼梯里看见了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女人,要不是这女的眼熟,他差点拿手里的剪子把这女鬼给捅了!
“隋知???”田野一手捂着心脏,另一手指着她,“你穿成这样干什么啊?!!”
隋知低头,看见这一身红,才想起来她衣服还没换,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换衣服了。”
田野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寒毛倒竖,两眼发直:“我他妈还以为墓里头那个来找我了……”
他们这行虽说是研究人类古代历史的人文科学,但从读书开始,老师就会给他们讲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所以在多数人心中,对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是心存敬畏。
把同事都吓成这样了,隋知也不好意思再在楼道站着,回自己房间前,她问了田野:“对了,你知道以岁去哪了吗?”
“啊?”田野缓了缓,“你等她?她们地质组的今天回来早不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程以岁把手机落房间了。
等同事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回房间,隋知也敲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招待所的隔音不太好,她简单说了两句,谢徊也明白。
隋知在卫生间里把衣服换了,就老老实实地坐在简易小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程以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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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
扑面而来的赤红色火焰,边缘围绕一圈跳跃的黄色轮廓。
这里没有风,熊熊烈火越烧越大,黑烟滚滚,窗帘烧得残破不堪,头顶房梁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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