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柳无言出国已经很多年了，骨子里依旧是当年的做派。说得好听是勤俭节约，说的不好听……
    emmm，不好听的话就不说了。
    楚云天并没有阻止柳无言，而是默默的看着他走进术间独自一人做手术。
    从最开始门庭若市，到现在门可罗雀，只用了12个小时的时间。
    在极度的难度壁垒面前，绝大多数没有亲眼目睹手术过程的医生都认为这种做手术的方式是不可能的。
    这，只是一个拙劣的玩笑而已。
    周从文和黄老的水平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么？每次想起，楚云天都有些困惑。
    要是这样的话，不知道明年的世界心胸外科手术大赛他们会拿出什么术式，用什么样的方法让整个世界再次震惊。
    很快，楚云天便从困惑中挣扎出来。
    他专心的看着柳无言的操作。
    柳无言的操作很稳，不快不慢，心态好的很，似乎并不在意这一次尝试能不能成功。
    一切步骤都很正常，直到带着点一八的微导丝、捕捉器的微导管来到右上肺叶动脉内后，楚云天屏住呼吸，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柳无言的动作依旧没有变化，左右手交叉操作，独自一人完成手术。
    微导管距离3d打印出来的缝衣针0.5cm的时候，柳无言停住，随后像是雕塑一般站在机器前不知在想什么。
    大约2分钟后，柳无言没有继续操作，而是抽出微导管，脱下铅衣，转身回来。
    “柳老大，怎么了。”楚云天疑惑的问道。
    “这一步勉强能做到这里，比周从文差了一些。”
    柳无言说到自己和周从文的比较后，没有讳言，而是用一个简单的陈述句描述。
    “再做下去也没意义，接下来的手术要是勉强做也是失败，我找个人来。”
    “申老师？”
    “嗯。”柳无言点头，“我们俩的操作习惯比较像，但要磨合几台手术，可能会有浪费。唉，来美国这些年，我们俩没什么交流和接触，要不然可以不用浪费的。”
    “……”
    楚云天真是搞不懂这些人。
    比如说柳无言，已经是世界知名的专家学者，3d打印的模拟人又不用他花钱，可他心心念的却是节约。
    不过楚云天转念想到申天赐。
    要是柳无言和申天赐配合，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呢？
    “小楚，麻烦你和梅奥这面交流一下，我需要占用一段时间的手术室。再有，需要至少10个3d打印的模拟人。”
    柳无言说着，找了一个安静的地儿把电话打给申天赐。
    不管那面的起床气有多重，柳无言还是平静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电话那面的起床气被一桶冰水浇熄。
    “柳老大，我这就过去。”申天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他没有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哪怕从柳无言的描述中可以隐约猜到手术的难度。申天赐也觉得不可能，但面对自家的那位老板，自己见过多少不可能的奇迹发生在他身上。
    说完，申天赐就挂断电话。
    楚云天核实后，柳无言就找了一个地儿开始休息。
    他要保证自己的状态，等申天赐来之后，很重要的一点是——磨合。
    但都是一个老师带出来的，哪怕做介入手术的手法不同，但毕竟有外科的底子在，相对其他人来讲更好配合默契。
    但每次想到周从文不动声色的配合老板手术的画面，柳无言都会惊醒，所有睡意都被驱赶走。
    那是一种怎样的配合？！
    或者说并不是配合，而是老板化身三头六臂，自己配合自己在做一台难度超高的手术。
    超高的技巧，默契的配合，以及相互之间的信任，这都让柳无言心生感慨。
    他甚至隐隐有些嫉妒，老板最后还是收了一个好学生。
    ……
    注：好基友当年去蒙特利尔进修，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里简直太奢侈了。做一个操作就换一副手套，在国内是要被护士长追着屁股骂死的。
    第1135章 模拟手术（五）
    “柳老大，视频呢？”申天赐满身风尘的赶来，迫不及待的要手术视频。
    “摩根家收走了。。。”
    申天赐确认这一点后，表示极度遗憾。
    但他没多说什么，楚云天猜测可能在来的路上申天赐就想尽各种办法去找手术视频，但最后无果。
    最后问一下柳无言，没有就是没有，谁都没办法。
    那位，可是老摩根。
    “柳老大，再给我讲讲。”
    柳无言把手术的过程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包括自己的看法与术后老板的点评。
    申天赐没有打断他的话，听完后琢磨了十分钟后询问了几个技术细节。
    “不可能。”申天赐很肯定的说道，“手术，你是知道的，柳老大。”
    “再难的手术，比如说象鼻子、三根毛的那种，有基本固定的局部解剖结构，多做多看，只要手不是笨到不分瓣的术者用熬的也能学会。”申天赐道，“可是这种急诊手术，容错率几乎为零，周从文到哪去找经验。”
    申天赐说的有些拗口，但是他的意思柳无言懂，楚云天也懂。
    自家老板能做到，那是传奇的一部分。老板的神奇见的多了，几人早都承认。
    可是周从文是谁？
    那是辈分最低的一个小家伙，师从自家老板后连912都没去，直到现在还被老板扔在边疆支援。
    周从文怎么可能会有丰富的经验？
    再说，这是急诊手术，而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做的慢诊手术。
    所以申天赐很直接的说不可能，哪怕手术真实存在，哪怕老板亲自点评过。
    “就算是周从文蒙上了，按照你转述老板的说法，周从文能在手术中提前预知老板的动作，并且提前做出规避，以免异物划破支气管动脉。”
    “柳老大，你也做过手术，你认为这可能么？”
    “真特么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老板要来的消息。”
    申天赐说了很多不可能，但手术早已经完成，他嘴里说的不可能是那么的荒谬与无力。
    “是你一直躲着老板。”柳无言面无表情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
    申天赐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恶狠狠的吐了出去。
    “试试看，我就不信我不如那个小家伙。”申天赐道。
    “先磨合几遍。”柳无言道，“老板和周从文的配合……说实话，在老板讲之前，我没看出来手术的重点。”
    “！！！”
    申天赐明白柳无言的意思。
    看都看不懂，搞什么呢！磨合再多遍都没有，一点卵用都没有。
    对于他和柳无言这个段位的术者来讲，可以做不到，那是技术问题。
    可看都看不懂的话，这就有点过分。
    “周从文操作微导管，看着没怎么动，可就是没动……”
    柳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切词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随着时间推移，楚云天也渐渐明白自己无论怎么惊讶，都“小看”了周从文和黄老的操作与配合。
    柳无言的话是真的，的确是这样，甚至没有词汇可以准确描述。
    看着申天赐穿铅衣、刷手、上台，楚云天的思绪一直留在周从文的身上。
    自己从来没小看过他，甚至认为周从文会是自己的一世之敌。
    可现在看，一世之敌这个称呼是那么的可笑。
    对自己来讲可能是这样，但周从文从来都没在意过。
    外科手术，周从文狠狠的打过自己两次，甚至第二次自己还没来得及杀到周从文的面前，就败给了大和田。
    而大和田则被周从文杀的片甲不留。
    中间的差距大到无法直视。
    除此之外，自己对介入手术的研究并不深，而周从文却一骑绝尘，让世界顶级术者都怀疑人生。
    要不是亲眼目睹、亲耳聆听，楚云天认为自己也不可能相信周从文会做到。
    但，
    那是事实。
    申天赐的手术失败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一次、两次、三次。
    申天赐和柳无言不同，他与楚云天更像，心里面可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念头。
    要不是3d打印的模型需要时间的话，估计他做手术的速度会更快，会更加狂野。
    身披铅衣的申天赐与柳无言连续做了8个小时的手术。
    但即便是同门师兄弟，技术水平早已经站在世界之巅，却依旧没有办法完成周从文与自家老板完成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