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点了点头。
“可......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呢?”
薛婵道:“昨日捕头来时,在这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丁香玉回忆道:“是......人人都说沈金玉力大无穷,竟然能有人将她杀死。”
“不错。”薛婵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凶手杀沈金玉,只是在利用人们潜意识的心理,保证她的安全。如果我没猜错,龙首镇应该已经张贴了抓捕柳慧的画像罢?”
丁香玉点头。
“那么,柳慧定然已经知道她的画像是错的,她逃到清河村后,为了证实那个画像上的人就是她,所以选择了清河村最难对付的沈金玉杀掉,这样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觉得,柳慧必然是个身强力壮的女人。”
一个捕快问:“既然画像上的人已经是错的,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杀人呢?”
“那一定是因为,捕头后来又做了什么事,让她感到不安了。”
丁香玉道:“的确,前几日,我让手下的人不要只顾循着画像找人,与画像上面不符的可疑之人也要仔细查问。”
便是这一行为,让柳慧开始慌乱,选择杀人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模样了。
一番解释后,丁香玉不禁对薛婵的缜密和细致入微心生佩服,不由道:“不知阁下可曾是同道中人?”
薛婵摇了摇头,“只是看过类似的书,学过一些。”
丁香玉点点头:“我知道了,如你一说,如何抓住此人我便有了苗头,多谢!若是准确无误,结案之后必有重谢。”
“不必。”薛婵随意摆手,“我一会儿还有活要忙,便不奉陪了。”
说完,她便握住裴砚宁的小臂领着人往家里走。
身后,裴砚宁怔怔地望着薛婵的侧脸一时无话,方才薛婵一步步引导那个捕头寻找到真相的模样,好似会发光一般,裴砚宁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
她竟然是如此博学的吗?可他明明记得幼时,薛家祖父经常跟裴砚宁念叨,若是薛婵这混丫头能读点书就好了,真是不争气。
如今摇身一变,薛婵竟是连案子都会断了?比镇上的捕头都要厉害。
她那日就去沈金玉家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裴砚宁一颗心砰砰乱跳,那是不是那日他在饭里下耗子药时,已经被薛婵瞧见了?
可当时她在修补屋顶啊。
一想到薛婵趴在屋顶上偷偷往下面看,裴砚宁不禁打了个寒噤。
“冷?”薛婵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搭在裴砚宁身上,“回去喝点热粥。”
“妻主......今天真厉害。”裴砚宁出声恭维。
薛婵道:“只是观察而已,那几个官差自己也能发现,我只是帮她们节省一点时间。”
她神色如常,语调平淡,仿佛真的是做了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一般。
这若搁在平常,她本来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四处显摆的。
裴砚宁皱紧眉,不对劲,薛婵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好像......不是在演戏,还是说她的演技已经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那些人是真的官差啊,她们身上都有衙役的腰牌,薛婵再有本事,还能串通这些人一起骗他吗?
这未免过于......得不偿失。
裴砚宁不明白,但是他真的被骗过太多次了,哪回薛婵不是花样百出?哪回他不是几乎要信了......
可那时候,薛婵演的是独角戏,顶多加上两三个狐朋狗友一起骗他的钱。
但是现在呢?裴砚宁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薛婵这般挖空心思地来骗他。
裴砚宁又开始发呆了。
薛婵轻叹一声,在厨房里掏出小本,用炭笔写下:三月十四,晴,病者精神恍惚(许是受命案影响,心中害怕)
不过今日之后,这个案子应该能顺利结案了。
而她的剑,也马上就能完成了,薛婵垂眸看着自己锻打出的即将成形的铁剑,不由心生欣慰。
因为等了一夜官差,白日里吃过饭后薛婵便让裴砚宁进屋睡一会儿,她自己在院子里拿着柳枝练了会儿剑法,便打算去溪边浆洗一下汗巾子擦一擦自己。
回来的时候,薛婵习惯性地去查看裴砚宁是否安好,然而等她走进屋内,原本该睡着人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快离开她!!!
裴砚宁紧紧抱着一个包袱,在隐蔽的小路上撒腿狂奔起来,他觉得很害怕,家里的那个薛婵给他的感觉一日比一日陌生和复杂。
若说在之前,裴砚宁还能拿捏七八分薛婵的性子,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了,可是现在,裴砚宁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她。
这种感觉令裴砚宁十分恐惧,他甚至开始幻想每天夜里他睡着的时候,薛婵是不是就在床边看着他,然后嘲讽他的无知和愚蠢。
卖身契他不要了,裴砚宁深深感觉到自己杀不了薛婵,他一想到要杀了薛婵这件事,心头升起的恐惧感比自己濒死时的还要强烈。
他太害怕了,他已经完全不能再待在薛婵身边一日了。
很久之后,裴砚宁觉得自己已经逃出很远了,他一夜没睡,此刻累极了,扶着一棵树停下来休息。
“咳咳......”
远处传来咳嗽声,裴砚宁初时并未理会,可那个人咳得实在太厉害了,好似生了什么重病一般,引得裴砚宁不由抬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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