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进去,就在巷口嗅见一股浓浓的鸡屎味。
裴砚宁下意识皱起了眉。
“你在这儿坐着等我罢,我很快出来。”薛婵道,“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裴砚宁点点头,看着薛婵进去,才斜眼睨了眼牛车。
他不坐在这儿还能去哪儿?脚上的伤根本走不了,他还能跑了不成?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裴砚宁又看了一眼憨厚的老牛。
不对啊,他现在坐在牛车上,带着牛车一起跑不就是了?
不靠谱的念头转瞬即逝,裴砚宁很快又觉得,他一个男人单独带着一辆牛车,实在太过明显了。
牛车走得又慢,恐怕他跑不了多远,薛婵几经打问就能寻到他的下落。
唉。
“你一个人在这儿吗?你妻主呢?”
裴砚宁正闷然出神之际,忽然一道阴影挡住了他的太阳。
挑选鸡崽对薛婵来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她身居山中十多年,鲜少出山,师父又很少露面,自然也是养过一些宠物的。
比如一条穿山甲,她捡到它的时候穿山甲正好受了伤,还只是一个幼崽,薛婵精心养了它五年,后来它不知在哪儿寻着一只母的,薛婵便让它走了。
大山中的生灵都是有灵性的,薛婵从来不拘着它们,一向都是散养。
后来断断续续地,薛婵还养过一些熊、狐狸之类的,都是在幼崽时期见到它们,成年后便放其归山。
以她丰富的饲养经验,薛婵觉得鸡崽也一定很好养。
她转转悠悠,在一个摊子上停了下来,这个摊子上的鸡崽都很活泼,而且最重要的事,她家的鸡崽大多数毛色都纯而不杂。
“怎么卖?”薛婵指着鸡笼道。
卖鸡的老板抬头道:“母的三只十文,五只十三文,公的三只十三文,五只十八文。”
“为什么公鸡比母鸡贵?”薛婵大为不解,公鸡这玩意又没有什么用。
老板怪异地看了薛婵一眼,道:“公鸡会下蛋啊!”
?
薛婵眸中浮现出微妙之色,怎么这个世界,不光男人生子,连动物界的生育工作都是由公的完成的吗?
“好罢,给我来四只公的一只母的,装在笼子里。”
“笼子一个三文。”卖家头也不抬。
“行。”
·
“我妻主就在里面买东西,马上就会出来的。”裴砚宁皱眉,冷眼瞥着那不知死活贴上来的陌生女人。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撑在他的牛车上对他问东问西半天了,人就是不走。
“没有罢?”女人轻笑一声,神色不善,“我看你是一个人。”
“你眼瞎吗?我伤了一只脚,还自己出来赶路?”裴砚宁终于耐心用尽。
“你伤了脚?”女人面上忽然一喜,就不管不顾地朝裴砚宁靠了过去。
“啊!!”
“哎哟!”
毫无防备的女人被裴砚宁一脚踹翻在地,连滚带爬地在地上转了个圈。
“人都是有两只脚的,你不知道吗?”裴砚宁冷然的目中浮上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女子面露凶恶,猛地起身。
“人牙子!”
还没站稳,她又挨了一脚飞踹,直接晕了过去。
“啊,妻、妻主!”裴砚宁被吓了一跳。
“你没事罢?”薛婵快步上前来,一手握住裴砚宁的腕子,眼神中还带着未消的狠厉。
“啊,我、我......”裴砚宁望进那双炽热的眸子里,不知怎么了,他心中微微一颤,然后说了这辈子第一个顺从自己心意的谎。
“我吓坏了......”
作者有话说:
裴砚宁:她会安慰我的吧......
人牙子:我本不该来。
第19章
薛婵买完鸡崽,拎着笼子从巷口出来时,她便看见了这一幕——裴砚宁惊慌(?)地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飞快地起身,有九成的可能会对裴砚宁造成伤害。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冲上去飞踹一脚,笼子里的小鸡们都吓坏了,叽叽乱叫。
“没事了。”薛婵伸手将笼子塞进裴砚宁怀里,意思十分明显:拿着玩。
裴砚宁默不作声地抱着了。
人已经晕了过去,薛婵倒也不理会,一边驾驶牛车缓缓行动,一边对身后的裴砚宁道:“若瞧见有人左臂上映有月牙状刺青,便记得都是人牙子。”
裴砚宁意外地看了薛婵一眼,忍不住问:“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她们是人牙子,还怎么做买卖呢?”
薛婵道:“并不是所有的人牙子都有这个,只有被官府查明定罪后的,才会在身上有这样的刺青。”
“这些人不该被关起来吗?为什么还会被放出来?”裴砚宁道。
薛婵道:“人牙子是个行当,做这行的都是有组织的一伙人,绝不是单独个人行事,而且她们买卖的大多是女......”
“男人和孩子。”薛婵很快纠正,“所以,有一些高官,会同这些人做买卖,等她们犯了事,上面的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砚宁听着,眸中显出厌恶。
“想不到百姓仰赖的官,就是这副模样!”
那些丢了儿女的人,心里该多着急?
“嗯。”薛婵大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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