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其余几个无论如何倒还有日子可混,但是风雪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只能从现在起慢慢教他一些东西,以保他今后出去不会饿死。
才二十六罢了,以后的日子还有不少。
认完了各自的门,薛婵便出去看着店里了,今夜闲着的六个人聚在一起俱是稀奇不已。
“竟还有人愿意教我们这些人念书呢。”
“假的吧,风雪你别被她骗了,她若真有这本事,怎么不去中个举?美名其曰教你念书,谁知道房门一关是干什么!”
风雪闻言也多多少少不安起来,“真的吗?”
“谁说得准,要我说风雪你就是太单纯了。”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叫风雪的声音。
“风雪,有人点你,你快收拾收拾出来罢。”
风雪微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日我都是最清闲的,怎么今儿个我倒比你们先走。”
可到了门外,风雪笑不出了。
楼底下站着的是快活楼出名的恶煞,每次连赏银都没有不说,还极爱折磨人。
上回就是青柳伺候的她,完事之后浑身是血不说,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好。
半个多月不能接客,那个月青柳的油水在楼里垫底。
之前此人本是看中了牡丹了,但是牡丹不乐意,哄着刘鱼陪他睡了一回,刘鱼便护着他了。
这人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与牡丹有几分相似的青柳身上。
风雪抿紧唇,脸色雪白如纸。
薛婵正在擦桌子,从楼上下来的龟娘对她道了一声风雪接客去了,叫她注意着些,别叫人给弄死了。
薛婵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后抬眸不解道:“弄死?”
龟娘眨眨眼,“啊,你不知道,今儿来的那个有些怪癖,人又凶得很。”
“这种人,赶走不就是了。”
龟娘笑了笑,“这、开门做生意,哪儿有不让人进来的道理?”
做生意?薛婵皱眉,哪儿有用人命做生意的!
薛婵沉吟一声,将抹布一扔上了楼。
她这才耽搁一小会儿,风雪房中便传出一声惨叫,薛婵毫不犹豫踹门而入,一把将那个女人提了起来。
“什么人!?敢对老娘动手动脚的!?”
床上已经被扒光了衣服的风雪大惊。
“马上拿了你的银子滚!”薛婵推她一把。
女子定睛一看,薛婵瘦胳膊瘦腿,当即冷笑一声正准备动手,薛婵又踹她下盘一脚,当即疼得站不起身了。
女子当即怒道:“信不信我去告你们!?青楼开门不做生意,奶奶钱都交过了,传出去你们别想做生意了!”
薛婵目光一沉,想起刘鱼都能打她,她为什么不能?这女子多半只是恐吓而已。
“随你。”薛婵二话不说将人赶了出去,一把关上门。
还躺在床上的风雪咽了下口水。
薛婵转身,毫不避讳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问:“可有事?”
生平第一次,风雪头一回被这样的眼神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眼神好像在看个一个物件,一丝多余的情感都没有。
“没、没事,方才她拿针扎我,不妨事的。”
“嗯。”薛婵微叹,“以后再遇上这种人,便来找我。”
风雪愣愣的,在薛婵出门将要离去之际,他忽然开口:“我明天好好跟你学念书!”
薛婵点点头,给他关上门就走了。
一直紧着这边的几人在薛婵走后鱼贯而入,再看风雪,他面上竟浮起羞赧又暧昧的笑意。
听见动静,风雪望向他们几个,大大咧咧地穿好衣服,勾唇道:“我真想与她睡一回。”
又晚了些时候,青柳也被传去伺候客人,薛婵便站在他门前守着。
被她看顾的那几人见状,都围在角落窃窃私语起来。
“真、真厉害,好像是个极负责的女人。”
“她模样这般年轻,应该还没成亲罢?”
“唉,没成亲又怎么样呢,咱们这样的,又嫁不出去。”
快宵禁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有一部分留下来睡觉,收工的时候薛婵被老板娘叫去了房中。
“听说,你今儿第一日上任,就赶走我一个客人?”老板娘目光紧逼。
薛婵面色坦荡,“不错。”
老板娘双眼眯成一条缝,躺在摇摇椅上盯了薛婵半天,忽然起身拍拍她的肩,“你真是不错,那个无赖在我这折腾过数回了,赶也不好赶,下次她来还打她!”
“嗯。”薛婵点头。
夜深之后薛婵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现在她脚程虽快,但到底来来去去不大方便,她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要不就别回去了?索性住在此处,隔几天再回去一次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有......
可万一,裴砚宁再遇上如之前沈金玉那样的事怎么办?
还是先攒钱,看看能不能从清河村搬出来,薛婵几次三番来到龙首镇,觉得这地方真的很不错。
旁的不说,镇上那几个捕快都是真正肯办事的。
后半夜睡得朦朦胧胧时,裴砚宁忽然听见有动静,一个翻身起来立马握紧了枕头底下压着的剪刀。
“是我,别怕。”薛婵出声。
“阿婵。”裴砚宁连忙下床出门相看,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弱的灯,映在女人雪白的面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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