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魏知壑这才松手,任由她离去。
事出突然,秦安惦记着行路须得简便,只带了些轻便的衣服。青荷听闻她要走,更是心疼地说要跟着一起去,恐人数太多,秦安好说歹说才哄着她放弃。分别之时,青荷更是把所有的银子都一股脑塞给了她。
安慰了青荷好一会,直到拂笠来催了,秦安才提着行李向后门而去。到了才发现,魏知壑竟穿着粗布衣,乔装成了一个马夫模样。
姚甝警惕的看着外面,压低声音,“这里的禁军被我暂时调开了,文书都准备妥当,殿下快走吧。”
冲他微微点头,魏知壑单手拽住秦安的手腕,快速隐入暮色中。拐过两条街道后,是姚甝为他们备好的马车。魏知壑扶秦安坐上去,自己驾车,不多时,他们二人就走到了城门处。
离那些城门处的士兵越近,秦安就越是紧张,心如擂鼓。
“吁。”停稳马车,魏知壑缩着脖子讨好的冲士兵笑,“军爷好。”一面说着,还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接过文书扫了两眼,“城西祝家的小姐?”
“是,小姐要赴往金城探望祖母。”魏知壑应和道。
将文书还给他,男子冲手下挥手,手下立马拉开了马车帘。
这一举动惊到了秦安,她下意识的抬手,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见马车中真的只有这一个姑娘,男子又让手下们绕着马车转了一圈,也并未见有丝毫异常。沉吟片刻,他抬手示意放行。
坐回马车之上,魏知壑刚一执起马鞭。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叫喊,魏知壑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浓墨。手腕低垂,捏住了袖子中的锥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刀。
方才的男子追上前来,皱眉看着魏知壑,“如今天下算不上太平,京中尚有鸡鸣狗盗之辈,只你一个人带着弱不经风的小姐,竟然傍晚出行走夜路?”
随着他的话语,城门处的士兵们都戒备了起来,暗自将刀剑对准他们。魏知壑打量着人马,心中思量措辞。
“放了我,快放了我!”正在僵持的时候,秦安突然从马车上冲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就要跑。
魏知壑一把抓住了她,随即士兵们的刀剑也近在他眼前。
扑倒在地,秦安冲领头的人哭喊,“军爷饶命,我只是想嫁给老爷,我做错什么了?”
霎时明白了她的想法,魏知壑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冲那男子道:“军爷,你莫要被这个贱人骗了。她意图勾引我家老爷,被主母发配嫁给我,还不得安生。我是要把她带去老家,看她还如何折腾!”
本就不喜女人哭闹的士兵,越发厌弃的退开些许。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也随着秦安的哭喊声散去,不少人耻笑的看着秦安。
“贱人,还不给我滚进去。”提着秦安的手腕将她塞回马车,魏知壑又讪笑着冲几位士兵塞去碎银,“就是因为此事丢人,主母才命我晚间走,就算是遇到了祸事,丢了这贱人就好。”
不想他递过去的银子,又被那领头的士兵推了回来,只见他不耐烦的摆手。“京城外面的百姓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你们大户人家还为这些破事算计。你的银钱我不要,快趁着天没全黑走吧。她纵然使错了手段,也罪不至死,不可再动将她丢弃的念头。”
“军爷教训的是。”连口应下,魏知壑不经意间看了他几眼,记下了他的相貌。
这次再没有阻拦,魏知壑重新坐回马车,穿过城门。
马车平稳的前行,秦安的一颗心才定了下来,她掀开车帘往后一看,京城恢弘的城门逐渐远去,被暮色染出些许萧条。未及秦安感慨些什么,魏知壑突然钻进了车厢。立马放下帘子,秦安说:“我们顺利出城了。”
“嗯。”驾车的已经换成了真正的马夫,魏知壑轻哼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秦安郝然垂头,不好意思的抬袖遮脸,“我方才也是一时情急。”
似是低低闷笑了几声,秦安的衣袖被人拉下来,正对上了魏知壑戏弄的眼神。秦安红着脸听他说道:“原本我都想好说辞了,说你染了病、说你偷窃了主家财物都好,可没想到我们安安自己找好了理由。”
嗫嚅几下嘴唇,秦安半羞半恼的低下头。未曾想下一瞬,魏知壑竟然脱起了衣服。慌忙捂上眼睛,她道:“殿下做什么?”
“成全你啊。”
第26章 、救人
他的声音就像是毛笔扫过了秦安的心, 脑中不断闪过这几日来他亲吻自己的画面,秦安愈发缩在马车角落低声道:“我没有想要!”
“哦?”
饶有意味的一声,只是似乎声音的来源并没有移动, 秦安将手指移开一丝缝, 随后便愣住。
魏知壑只是脱下了那件车夫的粗布衣,现下身着一身杜若色兰草暗纹上领袍,即便是坐在暗色的马车中,也掩盖不住通身的俊雅贵气。看见秦安移开了手, 他手指轻点,“想要什么?”
讪讪放下手,秦安局促的将被他脱下的衣服收好, 避不敢看他的眼睛, “殿下原是要脱下这件衣服。”
“京城之外的盘查不会这般严,我穿不惯粗布。”许是逗弄够了, 魏知壑闭目后靠, 随口回道。
秦安的叠衣服的动作顿了一瞬, 眼神微暗。
两人一时无言,马车中一片安静。只有外面车夫驭马的动静,秦安轻轻拉起车帘, 远远望着渐落的日头出神。待天边零星亮起几颗星星的时候, 突然多出一道惊惧的女声。
“救命啊!”
陡然一惊, 秦安急切的朝外看去, 不远处似是有几个人举着锄头在追逐一个女子。回过头来, 就见魏知壑也睁开了眼, “殿下, 似是一个蒙难的姑娘。”
察觉到马车的速度也变慢了些许, 魏知壑皱眉向外道:“闲事莫理。”
车夫立马继续催动马蹄。秦安咬着唇, 不忍的放下车帘,手却绞在了一处。
盯着她的动作,魏知壑不耐道:“气我不救?”
“不是。”低声回道,秦安摇头,“殿下如今的身份暴露不得,我明白……可是能不能不露脸,只是让车夫去帮忙?”
伴随着她的请求,外面姑娘的声音越发凄厉,将人的心都揪痛了,秦安只听闻这道声音,都能想象出她被抓住的惨状。
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视线一转就看到她将自己的手都掐的通红,魏知壑啪的一下打开了她的手,随后脸色难看的敲敲车壁,“停下。”
就像是等着他这一声似的,车夫立马长长“吁”了一声。
魏知壑收拢袖口,就要下车去,却又被人抓住了手腕,转头冲秦安挑眉,“怎么?”
“殿下……”耳边女子的哭喊还在纠缠,秦安欲言又止。
嗤笑着推开她的手,魏知壑捏好锥刀,只落下一句,“发善心,就要有代价。”而后就跳下马车,飞身朝那女子而去。秦安也在此时才看清,原来驾车的是位老者。
担忧的拉开车帘,秦安的视线一直紧随着他。
魏知壑站定后,先将衣衫凌乱的姑娘拉到了一旁,随后不知与那些追赶的壮年人们说了什么。那几人一脸凶相,还试图从魏知壑身后将那个姑娘带过来,突然一个年轻些的男子直接向魏知壑挥动锄头。
吓得秦安惊呼一声,攥紧了青布。
身躯往旁一压,魏知壑轻易躲开,怒色乍起。锥刀出袖,径直朝着几人的脖颈而去。他身形流畅,即便是在几人的围攻中也能游刃有余,迅速用脚踢开他们手中的武器,随后锥刀轻轻一划,便有血液喷涌而出。
动作腾转间,依稀让秦安看到了当初那个救下她的少年郎。
秦安再定睛一看,所有人便都倒了地,魏知壑正走在前面带那个姑娘过来。不敢去看那血腥的惨状,秦安惊魂甫定的迎上前,“黎丘,没事吧?”
目光一凝,魏知壑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紧张的脸上,眼波浮动。直到许久之后,嘴角才浅浅有几分笑意,“无事。”
“多谢公子、小姐搭救。”被救来姑娘噗通一声跪下来,含泪叩首。
秦安忙想要去扶她,却被魏知壑拽住了手臂,他头都不抬道:“危机已经没了,她暂时也不会有危险,我们还要赶路。安安,善心也要适可而止。”
明了他说的是对的,秦安无奈看了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人,她如今衣领都被扯坏,只好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给她。“姑娘,你不如赶在关城门前进京城去吧,若有冤屈,那里也是能帮到你的地方。”
“小姐救命啊。”女子却抬起头来,纵然如今狼狈的满脸泥土,也能看出她一副好姿色,“我本是鸣鹤山下村子里的人,被狠心的恶嫂卖到了这里,纵然我去京城告官,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更何况,现在那家人都被公子杀死了,官爷问起,我又当如何答?”
她哭得声声哀戚,让秦安也想起自己的艰难岁月,面带不忍的牵住魏知壑的袖子轻轻恳求。
魏知壑却细细眯着眼,居高临下的注视泪如雨下的姑娘。她方才可是说到了点上,若是有人追问起杀死那几人的是谁,她会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更重要的是,她说她是鸣鹤山的人,一时间,魏知壑心中杀心大起。
可突然掌心被柔柔握住。
“黎丘,既然救了,总不能放任她又陷入困境。”秦安仰着头说道。
按捺着心底的戾气,魏知壑拂开秦安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秦安却知他这算是默认,忙欣喜一笑,扶着那姑娘也上了马车。因为多出一个人,马车上一时逼仄,秦安察觉到他皱起的眉,咬牙与他坐在一旁,将那姑娘隔在了距他远些的地方。
娇躯相贴,魏知壑才暗自面色稍霁,手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
察觉到了自己腰侧的抚弄,秦安庆幸如今夜幕已至,让对面的姑娘看不出异常。无奈的避了避,却被他扣得更紧,只好任由他动作。似是要转移注意力,秦安对那姑娘道:“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回小姐,贱名李蝶。我如今,想回家去。”李蝶说话时还有些抽噎,“家中有恶嫂,可更有我老迈的母亲。我惟恐她刁难我老娘,必须得回去照顾娘。自此之后,我必要改自己软弱的性子,与那嫂子争个高下。”
说到气愤处,李蝶更是攥紧了拳头,音调也高了起来。而后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怪我,不该说这些污了小姐与公子的耳。”
“鸣鹤山上有一棵百年老杏,结出果子用来酿酒最是味美,算算也快到最新一批果酒酿好的时间了,明日到了定要一饱口福。”魏知壑却突然开口。
恰逢车帘被风吹开一道缝,明亮的月光在李蝶脸上闪过,只见她奇怪的偏头,“山上有百年老杏?不对啊,不是只有几棵大梅树嘛,也不知有没有百年。您说的好酒倒是有,但是用粮食酿的。”
“是嘛,那应当是我记错了。”魏知壑垂眸,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随后就摩挲着秦安的腰侧不语。
也不知又行了多远,秦安觉得腿有些发麻之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公子,前方是个小镇,可要停下来休息?”车夫问道。
“好。”
耳边人声渐多,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车夫先赶着马去喂。秦安扶着李蝶跟在魏知壑的身后,方一进去,热情的小二就凑了过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要两间上房,再备些饭菜送来。”魏知壑将碎银丢给小二,吩咐道。
察觉到大堂的人,纷纷将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侧的李蝶身上,秦安替她又拢一下披风,低声道:“我先带她去安置。”
随着小二上了楼,秦安推门进屋,让小二打来一盆水来给李蝶净面,自己则去取了一件她能穿的衣服。等秦安再回来的时候,李蝶已经洗干净了脸,屋内烛火明亮,秦安一时盯着她愣住。
“多谢小姐。”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李蝶道完谢就见她一脸思索的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脸问,“小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发觉自己目光有些无礼,秦安忙笑笑道:“只是觉得李姑娘好生面善,简直像是哪里见过似的。”
“真有此事?”欣喜的挽住她的手,李蝶的一双凤眼在等下格外好看,“那我就腆着脸,说一句与小姐有缘。”
温和的牵着她,不及秦安再说些什么,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
“安安,好了吗?”
快速环视一圈周围不再缺少什么,秦安拍拍她,嘱咐她早些休息。这才打开门,就见魏知壑等在外面。
目光若有若无的往里瞟了一眼,魏知壑拽住她的手腕便进了相邻的另一间,将她抵在门上,魏知壑低头问:“你便是对谁都心善?”
“她只是个可怜的弱女子。”秦安背紧贴门,轻声道。目光低垂,却发现他的衣角被扯出一个三寸长的口子,想来是打斗之时弄的。
“她是个无辜姑娘,那我皇兄呢?”魏知壑却又问,迫使秦安对视,像是要看到她心底似的。可她永远眼神澄澈,仿若一丝秘密也不会藏,魏知壑缓缓抚过她的眼皮。
无声叹一口气,秦安也不懂他为何总是这般介怀二皇子,只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似笑非笑的勾着唇,魏知壑又退后一步,拉着她朝床而去。“刚刚不是还叫我的字?早些歇息吧。”
未及秦安反应过来,她就被塞进了被中,“殿下!”
魏知壑只看了她一眼,自己也脱下外跑躺在了外侧,随后就闭上眼要睡去。
伺君欢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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