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蔫儿吧唧的往桌上一趴,掀起眼皮盯着宋尧,闷声说:“宋老师,你知道一个正常人的口腔温度是多少吗?”
宋尧回答:“36.3°到37.2°。”
翁施咂咂嘴,宋科长36.3°到37.2°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那我和肖义宁去做网红了,去王冕家超市当经理也行。”
“去呗,”宋尧这人的缺德全发挥在翁施身上了,小呆瓜被逗逗就垂头丧气的,逗他比逗猫逗狗好玩儿多了,“书还我。”
翁施赶忙抱紧那两本书,把脸一皱:“我不去,我就要待在这儿。”
顿了顿,又硬气地补了一嘴:“待到能拿养老金那天!”
宋尧乐了:“成,那就待着。”
翁施还是不放心:“那要是有天你吃腻我做的饭了,或者又有新的人来了,你还会赶我走吗?”
宋尧没明白现在小孩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走过去按了把翁施后脑勺:“瞎琢磨什么?”
翁施抬起脸看着他,委委屈屈的:“你说你没得选才选我的。”
“选你,只选你,”宋尧无奈道,“我他妈早上和那老傻逼大吵一架,要不是为了选你,我折腾个什么劲儿?”
翁施眨眨眼,露出了一个笑脸。
“现在笑了?”宋尧没好气地说。
“宋老师,你选了我,我也会选你的。”翁施心头一阵怦怦乱跳,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他都会选择宋科长的,永永远远。
第19章 家门不幸
翁施从来都不是会被选择的那个人。
他妈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去世,爸爸嘴上不说,但翁施能看出来,爸爸心里对他是有责怪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他两岁那年,爸爸去省城做生意,将他寄养在了农村爷爷家。
翁施七岁上小学了,爸爸中秋节回了老家,带回来一个新阿姨,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弟弟。爸爸说阿姨以后就是你的新妈妈,弟弟是你的亲弟弟,以后就是我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小翁施离开了农村,离开了爷爷,离开了村里的朋友们,去到了省城。
阿姨对翁施很好,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弟弟有的他都有,有时他和弟弟起争执,阿姨也一定会责骂弟弟。作为继母,阿姨真的很好,只是太客气了,客气的不像一家人。爸爸也是,爸爸会和弟弟拌嘴斗气,但从来不会和他这样相处。弟弟性格开朗又阳光,就连最爱他的爷爷也偏心起了弟弟,给弟弟买糖果,给弟弟塞零花钱。
小翁施常常觉得失落,但又不知道这种失落从何而来。
爸爸很好,阿姨很好,弟弟也很好,是他自己太敏感罢了。
他有时候会产生一些自私的念头,他偷偷想如果没有弟弟就好了,那他就是爸爸唯一的儿子,是爷爷唯一的孙子,他们不会把更多的关注和偏爱放在弟弟身上。
直到那场意外,他和弟弟同时遇险,爸爸在两难的时刻选择了先救弟弟,不被选择的翁施在那一次被摘除了腺体。
他被迫成了一名Beta。
醒来以后,爸爸懊恼地坐在他床边,形容憔悴,说小翁,爸爸对不起你。
翁施觉得没关系,当时弟弟的情况比他更危急,先救弟弟是应该的,况且摘除腺体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被坚定地选择一次呢?
翁施觉得这一刻不会来了,无论在哪里,Beta都是最平凡、最不被关注的一群人。无论是运动会、社团活动、演讲比赛……只有当Alpha选完了后,如果还有多的名额,才轮得到他。
可是宋科长却选择了他,并且只选择了他。
“选你,只选你。”
翁施脑海里反复回响起这五个字,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痴痴地笑。
“咋了这是?”王明哲扭过头问,“笑一晚上了。”
“我留用了!”翁施兴奋地说,“宋科长选我了!”
王明哲叹了一口气:“翁啊,你今晚已经说八百回了,差不多了,该睡了。”
“哥,你是学法医的,你应该知道人有多少个脑细胞吧?”翁施问。
这就涉及到专业领域了,王明哲脱口而出:“120亿。”
“现在有120亿个脑细胞在我脑袋里跳广场舞,”翁施脸上挂着傻缺的笑,“这我怎么睡得着。”
王明哲简直无语:“……那你接着跳舞吧,哥睡了。”
翁施又在床上躺了会儿,还是没睡意,王明哲呼噜打的震天响,就和广场舞的背景音乐似的。
120亿脑细胞往左蹦三下,再往右蹦三下,然后踢腿旋转再下腰,在ending pose里齐刷刷大喊:“选你,只选你!”
翁施把脸埋在枕头里,闷笑出声。
心脏跳个不停,忽然好想宋科长呀……
他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套上拖鞋,蹑手蹑脚地去到了外边的厕所里。
“宋老师,您睡了吗?”翁施坐在马桶上,给宋尧发了条消息。
宋尧这人懒得打字,回了条语音过来:“自己看看几点了,你最好是有什么正经事。”
宋科长嗓音沙哑,好像是已经要睡着了。
“宋老师,你对我真好,”翁施也用语音回复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算是正经事吗?”
宋尧说:“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癔症?找打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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