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是药食两用的植物,一般只有采药人才会挖。
叶忍冬见天色还早,决定先将它们清理出来。
百合根系发达,蒜瓣般的鳞茎层层包裹成球。
即便是冬天,挖出来也是鲜嫩的状态。有的带点绿色,但白色偏多。
叶忍冬找来撮箕,将每一个的泥土、须根清理干净。
背篓里的细泥倒到后院,他这才开始洗刷。
先用家里最大的木盆接满水,将百合倒进去用木棍搅个几遍。淘洗掉泥沙,再将他层层叠叠的小瓣瓣分开。
因着都是挖的大的,品相好,每瓣中间厚边缘薄。
比指甲盖儿大些,白白嫩嫩的,像玉制的把件。
背篓里的全部清理出来,叶忍冬起身擦干手。他拿着篮子装了些,打算送到祖屋那边。
正巧该做午饭了,叶忍冬先将家里边的搁置下,等会儿再回来弄。
锁好门,叶忍冬闷头快步往前。
去村中央的祖宅,要路过几户人家。
那几户每家门前都种着果树,旁边立着草垛。
叶忍冬之前走这条路时,经常能见着几个小孩,不是在玩弹弓就是在爬各家的树木。
但今天却尤其地安静。
叶忍冬步子轻。
在转弯拐到秦家家门前时,见到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在篱笆边兴奋拍手。
小孩眉眼闪烁,鬼鬼祟祟的。
叶忍冬惯来不跟陌生的人打招呼,即使小孩也如此。
但他要走小孩们边上那条东北边的道儿……
叶忍冬干脆半侧头,加快速度。
但他不看人,人要看他。
几个小孩像看到人来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瞬间像受惊的鸟,离群飞奔。
叶忍冬还没明白过来,拐弯后,身边突然起来一阵高温。
叶忍冬偏头看去,惊恐地见整个草垛底下,泛着橘红色的光。
“着火了!”叶忍冬只与那草垛一米之隔。
他疾步后退,后脚踩到石头,手上却下意识死死护住篮子,重重一摔。
“唔……”
疼痛让他直接岔气。
情况紧急,快烧到房子了!
叶忍冬只得大喊:“着火了!”
脚踝刺痛袭来,他边往后挪,边重复喊着。软糯的鹿鸣被他扯成了驴声,他从没像这般大声过。
周围的人家听清楚,大门齐齐打开。
老人小孩仓皇跑出。
“哪儿着火了!哪儿着了!”
“遭了,冬哥儿的声音!”祖屋的程家人一惊。
隔着几十米,钟灵秀听到声音,像护崽的母豹子,风一般地从院子里跑出。
出来的人看清了那草垛,纷纷咒骂:“天杀的!谁把秦家的草垛烧了啊!”
秦家对门的阿叔拎着小水桶出来。“愣着干嘛!灭火啊!”
阿叔扯着嗓子,所有人又急慌忙慌回家打水。
这块是村中央,每家每户都挨得近。
就这一座草垛连着两户人家,其中一家还是草屋顶。
这要是烧起来……
程家人纷纷拎着水追出来。
钟灵秀一马当先,拐个弯就看见自家的冬哥儿坐在地上。还紧紧抱着怀里的篮子。
而其余人跟被火烧的蝗虫般,抓不了主意。
不知道谁泼了一点水,刺啦一声泛起青烟,将哥儿呛得直咳嗽。
“妈的,人都不扶起来。”
钟灵秀咒骂一声,隔开人将哥儿扶起来。
“大嫂。”
“没事吧,脚怎么了?”钟灵秀问。
后面跟来的杜今荷、李燕子纷纷将水泼在草垛上。但对那么大一座草垛来说,这点水微不足道。
“快点,快点,要烧到栓子家了!”
“燃起来了我们都逃不掉!”
这一听,那还得了!
众人纷纷加快速度。
叶忍冬见人来了,也大松口气。将手上的篮子递给钟灵秀:“大嫂,给,我挖的百合,做菜吃。”
钟灵秀扶着人,心疼道:“冬哥儿有心了,我先带你回去。”
“好。”
叶忍冬脸疼得苍白,还扯着笑脸一瘸一拐回去。
*
等火终于灭了,草垛变得灰扑扑的,冒着青烟儿。
下午,秦家的汉子秦老大从外边回来,正正好看见自家的草垛没了。气得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哐当拍开对面的门,急问:“关阿叔,我家这怎么回事儿?”
关阿叔也累得很,无力摆摆手:“是程家新夫郎发现的,你去问问他。”
“鳖孙子!”
秦家汉子将手上棍子一扔,到程家找人。
他做事火急火燎,还没到门边就喊:“程郎玉夫郎在吗?”
谭春柳料想是来问事儿的,上去开门。
人还没进院子就问,可见多急切。
“程阿奶好。”
说完,他支棱个脖子进院门,见叶忍冬坐在外边,直问:“嫂子好,我是秦家老大秦楚西,想问问我家那草垛咋个回事儿?”
谭春柳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先招呼人进来,给他倒了杯茶水。
自己则代替叶忍冬道:“冬哥儿今儿过来做饭,刚好路过你家,见几个小孩儿鬼鬼祟祟在那篱笆边。”
“他转个弯,那孩子就跑了,接着就见着是草垛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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