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过门时你人没赶上,但礼数不能少。”金陵九悄悄冲裴折眨眨眼,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温飞羽,你温家家大业大,该给一份厚礼吧?”
温家?
裴折眯了眯眼。
这句家大业大没有夸张,温家商铺遍布天下,家喻户晓,只是没有想到,天下第一楼和温家人也有联系。
搁在腰上的手收紧了些,裴折掀起眼皮,对上金陵九微沉的视线,对方似乎在不满他的走神。
温飞羽腾地一下站起来:“金陵九,你自己折腾,别拉着小爷我,我可没个当官的夫人!”
言下之意,是不满金陵九将他的身份挑明,他们温家向来在商言商,明面上不掺和朝廷和江湖的事,当着第一探花的面说这种话,无疑是将他们温家推到朝廷的眼皮子底下。
金陵九叹了口气,往裴折怀里蹭了蹭:“裴郎,他凶我。”
这是要让自己表态了,裴折揉了把他的头发,对着温飞羽一笑:“温公子不必担忧,我自个儿都和天下第一楼扯上联系了,可没闲心去管别个儿。”
温飞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久闻探花郎大名,不如今日一见,郎君风华出尘,何必吊死在这么棵烂了心的歪脖子树上?”
这话有够不客气的,被指桑骂槐的人却没一点生气的迹象,含着笑看向温飞羽,满脸兴味,活似这人在演什么有意思的猴戏。
“世间情爱,大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温公子亦算半个同道中人,想必应当知晓。”裴折客气地拱拱手,笑得一脸和善。
金陵九弯了弯眸子,他家裴郎这是在替他出气呢。
温飞羽脸色一黑:“我可不是同道中人,今日之事都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另说,温公子和我们阿九既是熟识,礼数自然不能废。”裴折折扇轻摇,笑吟吟地伸出手,“温公子少费心,厚礼就不必了,温家家大业大,随手拿一点小玩意儿当见面礼就好。”
温飞羽:“……”
温飞羽和金陵九是朋友的关系,和裴折便换了,是商和官,眼下刚被揪着小辫子,他哪里敢不从,只得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裴折:“出门在外没带什么好东西,这玉是我随身之物,大人若是喜欢,可以拿着把玩,玩腻了的话,还可以去温家的商铺里换想要的东西,恭贺二位大喜。”
这是个身份凭证,甭管料子品质如何,上头带着温公子的面子,就值钱得很。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裴折从一脸肉疼的温飞羽手中接过玉佩,笑着道谢:“温公子客气了。”
礼要到了手,裴折也不掺和他们的事了,寻了个借口就出去了,给他们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关了门后,从屋里传出一阵骂声,能听出温飞羽气得不轻。
裴折摩挲着玉佩,眸色暗了暗。
先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谋乱之事,现在又让他知晓温家,金陵九究竟想做什么?是真的无所顾忌?还是发现了什么,在故意试探他?
院子里的树抽了芽,嫩绿的枝条上冒出连串的花苞,亟待迎接夏日的酷暑,裴折轻轻地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没等多久,金陵九和温飞羽就出来了,温飞羽换下了一身红得扎眼的喜服,穿了一身灰色长衫,只有脸上的残妆花钿能看出他今日做了遭新娘子。
两人应当是达成了共识,温飞羽不像之前那般浑身是刺,带了点笑模样:“你们穿的好看,我这一身灰扑扑的和你们不搭,金陵九,我喜欢你的衣服,赶明照你的衣服给我做一套一样的。”
金陵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做梦。”
裴折客气许多:“温家自然不会短着温公子的吃穿用度,温公子风流倜傥,没必要跟别人一样。”
温飞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郎君才是气宇轩昂,世无其二,我就是看你二人都穿这身,想和你们一样罢了。”
金陵九轻嗤一声:“你还想和我们一样,没一点眼力见了?”
温飞羽:“?”
裴折一本正经道:“我们拜过堂成过亲,同气连枝,一样的衣服显得亲密,温公子大可不必效仿。”
温飞羽:“……”
猝不及防,就被秀了一脸。
特意换的衣服,裴折可不甘心让它被忽略,现下挑明了告诉“情敌”,心气才顺起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算是看清这二人是臭味相投了,温飞羽不再多嘴,冷漠问道:“咱们现在去哪里?”
他答应金陵九勾引张曜日成亲,如今事情已经办成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并不知晓。
金陵九没卖关子:“去找你的夫君,新娘子要和别人跑了,总得叫他知道才是。”
温飞羽:“……”
金陵九抬了抬下巴,骄矜道:“正式进家门前,张曜日应当带你认过门,走,你前面带路,咱们找找他去。”
把人家“新娘”给带跑了,还专程找上门,不是挑衅是什么?
裴折冲金陵九比了个大拇指。
金陵九莞尔,悄声提醒道:“不知道怎么夸我的话,也算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范畴。”
裴折瞥了眼一旁眨巴着眼睛的温飞羽,给了他一肘子:“说正事,去找张曜日干什么?”
金陵九整理了一下袖子,正经道:“下地狱的路难走,又是刀山火海,又是下油锅的,咱们不得好好送张将军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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