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时亲眼见到金灵死在自己面前,留下的阴影无从消除,自然而然久病成疾。
某种意义上来说,金陵九确实是个疯子。
药物不过是放大了他心中的种种念头,真正的根源还在他自身。
萧淮西和元氏一族是害死金灵的罪魁祸首,是导致金陵九往后命运的推手,也是他噩梦的源头。
金陵九对他们抱有如海潮般深重的杀意,一但开了道口子,杀意就会涌出来,不死不休。
裴折环抱着金陵九的腰,抬起颤抖的手,搭上他的手:“阿九,我想和你长命百岁。”
他们之间总是调侃混杂着半真半假的试探,鲜少剖白,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对方面前。
正如裴折很少这样称呼金陵九。
他们是真正的棋逢对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不需要用感情来讨什么好处。
但现在,裴折低头了。
也许在他想要握住元奉递来的笔时,他就做出了选择,为人臣子,他放弃了自己的君主。
“阿九,你看看我,你抱抱我。”
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成为卑劣的存在,那就让他来吧,金陵九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不想再让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指责金陵九了。
那句话说的没错,先爱上的人注定会输。
失去支撑,萧淮西跌倒在地,他不停地咳嗽着,看着金陵九的眼神变得恐惧。
经过刚才的事,他已经能确定了,金陵九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想杀了他。
这个疯子完全不在乎血缘和权势,能阻止他的只有裴折。
裴折……
萧淮西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颓然地闭上了眼,是他亲手将裴折送到金陵九身边的,而今不仅昭国要被毁了,他的血脉也要断了。
金陵九深吸一口气:“我吓到你了?”
他已经尽力控制了,但对萧淮西的恨意还是无法掩饰,看到萧淮西对裴折动手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屋外传来响动声,有人喊道:“九爷,我们的人已经到了。”
元奉似有所感,拿着刀朝金陵九砍去。
金陵九连萧淮西都下得去手,何况他们了,他的后路已经被切断,而今能做的不过是玉石俱焚,他绝不会向金陵九低头,绝不!
金陵九揽着裴折转身,躲开刀锋:“来人!”
下一秒,御书房的门被破开,天下第一楼的人和御林军的人同时涌进来。
萧淮西一见到御林军,瞬间有了底气,指着一旁的众人:“快护驾,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金陵九大逆不道,他没有这样的皇子!
御林军迟疑不定,他们的圣上指遍了屋内所有的人,包括皇后娘娘和少师大人。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深得君心的朝廷命官,哪一个他们都不敢动。
最重要的是,裴折在金陵九怀里呢,天下第一楼的人虎视眈眈,他们动手势必要打起来。
见御林军没动作,萧淮西不满地骂起来,他已经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来看待问题,只觉得御林军也要背叛他。
“尔等都是乱臣贼子,该诛九族!”萧淮西神色癫狂,“谋逆之徒,受人唾弃,你们一定不得好——啊!”
萧淮西脸色煞白,捂着肩膀,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从御林军进来开始,就没看到自己的人,元奉已经确定了,他现在身陷囹圄,孤身一人,前方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金陵九和裴折都有武功在身,想杀了他们不容易,元奉想拉个垫背的,萧淮西正好撞到面前了。
只可惜萧淮西早有防备,这一刀没能要了他的命。
“你这等草包,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元奉冷眼看着萧淮西,斥道,“当年若不是穆秋河那些老东西保着你,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登上帝位?”
萧淮西瞪大了眼睛,喘息道:“你,你说什么?”
这一刀砍在肩上,伤口不深,并没伤在要害,不致命,但萧淮西身子骨不硬朗,被砍了一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御林军纷纷围过来,刀光凛凛,在昏暗的房间里,映亮了元奉狰狞的表情。
元奉手上的刀被强行夺下,他一脚踹开按住自己的人,揪住了萧淮西:“穆秋河和长公主为了保住你,背地里花了多少心思,你呢,却逼死了他们。穆家满门无一生还,萧淮西,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又何必怪自己的儿子想杀了你?。”
他顿了顿,凑近了些,恶意满满地低声道:“你活该。”
离得很近,裴折听得一清二楚,穆娇的身份并没有宣扬出去,元奉还不知道穆家有遗孤尚存于人世。
元奉将萧淮西控制住了,御林军不敢贸然对他动手,他抬起头,扫过一张张面色难看的面孔,哈哈大笑:“你们中有多少人是被穆秋河带出来的,而今竟然在保护害死他的人,就不怕穆秋河那老东西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们索命吗?”
夜色深浓,令人无法看清发生的事情,只听得一阵阵呼痛声,久久不绝。
“好啊,好啊,当年也是这样一个黑夜,宫里死了无数的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白日里刚下了一层雪,转眼就被冒着热气的血水融化了。”
元奉一把拎起萧淮西,声音如鬼魅一般,静静诉说着:“你们对他忠心耿耿,他却能为了自己,反手就捅你们几刀。金灵,穆秋河,还有朝中阁老数十,当年这些人跪在他脚下,他连眼睛都不眨,就要了他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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