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头风过树林声、飞鸟啾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嘈杂的人声渐行渐近。
梅韶竖起耳朵反复确认,确实是街上小贩的叫卖声,飘进车内的食物香气,也映证着他确实被带到热闹的街市里。
“三鲜豆皮哎——卖三鲜豆皮——”略带沙哑却高亢的叫卖声一下子就抓住梅韶的耳朵。
这里竟是他进沧州前夜前落脚的一个小镇,梅韶记得客栈门口就有着这么一个小贩叫卖当地特色吃食。
方才的猜想不攻自破,挟持他的人早已过了威虎山,出了沧州!
外头赶车的人终于发出声音:“我去买点干粮,旌州路远,前头的路尽量走些保险的偏路,东西要多配些。”
下了马车的人似是不放心,回头又嘱咐了一句:“你看紧些。”
有另一个声音回应:“怕什么,任他武功盖世,麻翻了没个四五日动弹不得,你放心去。”
旌州?
梅韶捕捉到这个地名,即便再不愿相信,心中的疑虑都纷纷指向了一个人:白秉臣。
这个名字在心底盘旋一圈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白秉臣不是已经死在威虎山了吗?难道是林虎收了钱却暗里做了手脚?
若是这样,那知州方敏也是白秉臣的人了。
想到白秉臣这样一个人在暗里默默地观察自己,寻找着对自己下手的合适机会,梅韶感到不寒而栗。
他就像是条毒蛇,暗里窥视着最佳时机,在人完全没有防备之时,猛然下口。
无形之中,梅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这是自平都起,两人明里暗里交手以来,梅韶都未曾有过的危机感。
梅韶知道,白秉臣不满自己重回朝堂,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知难而退。可在面对他时,自己尚有心绪波动,情绪失控的时候,而白秉臣,却以一种温和平静的样貌对峙着自己。
好似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只会站在高处计算得失,掌控全场。他不愿一点变动出现在自己的计划中,若有,就会冷静地想尽办法除去,蛰伏着谋算百里,只为最后致命一击。
被这样的人盯上真是毛骨悚然,因为你不知道他先前的哪次浅笑,哪番言语,就是之后死无葬身之地的伏笔。
梅韶眼中的阴沉渐深,想置这样的人于死地,假手于人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心中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这个小镇是他脱身的最后机会,他相信白秉臣既然抓了他,就已经做好让他再难逃脱的万全之策。
为免看车的发现,把自己打晕,梅韶并没有出声呼救,他贴着马车壁用力敲击起来。
绵软的力气敲击落在马车壁上,只能发出他听见的微声,可他还是坚持有节奏地敲击着,这是葬剑山庄里的暗语。
梅韶在赌,只要有一个自己的人路过,就能听出,发现自己。
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驾车人买完干粮回来,他们就要上路,离沧州越来越远,自己被救下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可拼命的敲击融入外面热闹的街市声,如石投海,没有半点回应。
“走吧。”
看来押送他的人也很是谨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马车再次移动起来,缓慢地在街市上行驶着,车内,梅韶绝望地停止敲击,认命地闭上眼。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外头传来斥责声:“你个老不死的不长眼啊,往车上撞。”
似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梅韶紧张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一个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嗓子眼里像梗着一口浓痰,说着蹩脚的官话:“买画吗,老爷?”
原来是一个街头卖画的,梅韶浮起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这个声音如此陌生,一定不是自己身边之人。
即便如此,梅韶还是不死心地又敲了几遍暗语,外头却没有丝毫动静。马车复又动起来,载着失望的梅韶穿过闹市,人声渐息,不知又钻到了哪片林子里。
如今看来,只有等到四五日后软禁散的药力过去,趁押解自己人再来灌药时,拼力一搏,争得一丝生机。
正想着后计,一阵风声忽过,带着剑声凌空而下,外头传来两声闷吭,马车停了下来。
梅韶还没来得及探头,外头有人掀开了帘子,是一个穿着简朴的老者,他眼睛精亮,上下打量了梅韶好几眼,出声却不似方才那样含混不清:“梅家小子?”
梅韶惊讶的神态落在老人的眼里,他也不多说废话,利落地给他割了绳子,伸手去搀他,却触手绵软。
“他们给你用了软筋散?”
才回过神来的梅韶点点头,试探道:“前辈是?”
他能确定自己在葬剑山庄没有见过这个人,可他却能认出庄内的暗语......
老人并未搭话,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来放在梅韶手上:“软筋散的解药,一盏茶内就能见效。”
捏着那颗药,梅韶并未吃下,依旧盯着老人,问道:“前辈是认识什么葬剑山庄的人吗?”
老人似乎很是匆忙,从背上解下一个布包,张望了一眼外头,道:“你们那鸟暗语,还是我和肖老头子定的呢。”
不等梅韶的满腹疑虑说出口,他将布包放在梅韶膝上按住,神情凝重:“记住,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不要给任何人,自己好好查看。等会你自己调息完成后,不要原路返回,换条道回沧州,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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