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梅韶终于抬头,露出一张疲惫的脸来,他写完最后一笔,伸了一个懒腰,道:“接下来两日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便不回来了。”
“啊?”吴禹蒙了一下,自他来到平都起,梅韶很少不宿在军营中,毕竟他刚上任不久,许多朝中的军务需要他去熟悉,今日却破天荒地主动提出休息,真是难得。
“你傻了?今日是中秋。”梅韶看了一眼他错愕的神情,笑道:“也是,你今年不在晋西,连这个都忘了。”
吴禹慢慢反应过来,迟疑道:“那大人这几日这么拼,是为了把中秋这日空下来?”
梅韶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吴禹低下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军务是处理不完的,白大人又送来了近日来审批的军用物资单子,大人正好可以歇歇,等过了中秋再说。”
梅韶怔了一下,眼睛流连在刚才的那封信上,起身拿了起来,“白大人送过来的?”
吴禹清晰地看见梅韶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也扬了起来。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梅韶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上头都只是白纸黑字地写着已经审批下来的军资,没有半点别的内容。
梅韶不死心,拎起信封抖了抖,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动作落在吴禹的眼中实在是有点傻,很快梅韶自己也反应过来,有些失落地扯了扯嘴角。
他原本想着今日这样特殊,白秉臣至少会遣人来问一句自己晚上回不回去。就算白秉臣性子内敛,不会直接派人来问,总归可以借着公务之便,在谈公事的信封里夹带点什么吧,谁知什么都没有。
可是想到白秉臣要是给他写一整封情意绵绵的话,梅韶又觉得更不是他的风格。
见他失落,吴禹忍不住问道:“大人在找什么吗?”
“没什么。”梅韶收好信纸,习惯性地把信封撕成两半,准备团成团扔了,稍稍发泄一下。
梅韶不经意地一瞥,发现信封里侧好像写了字,他把已经揉成团的信封又摊开了,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实是白秉臣的字迹。
不像是信纸上那样工整,斜着横在信封内侧的字倒好像是一时兴起写下来的,笔画勾连,从中梅韶甚至可以看出白秉臣欲盖弥彰地拎起信封口,极快地在上头书写的场景,仿佛只要再多给他一秒时间思考,他就会立时收回笔,后悔偷偷摸摸地做这样的事。
就连句子都是短小而不连贯的。
第一句缩在信封开口一寸的地方:永福斋上了桂花月饼。
“月饼”飘得尤其厉害,可笔墨却重,像是在不经意间提醒着什么一样。
第二句排到了信封的中部,是接着刚才的那句写的,像是特意补充的一样:还有你喜欢的玫瑰豆沙馅的。
紧挨着第二句的是一句不接前言的话:陛下今天放了一日休沐。
梅韶浅浅笑了,怎么会有人把“我特意给了买了你爱吃的月饼,今日休沐我在家里等你回来过中秋,你到底回不回来”写得那样的……拐弯抹角却字字情意。
梅韶摩挲着那张粗糙的信封,眼中漫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情。
他慢慢地将信封裁开,铺平,准备收好,这才发现在最里头的夹缝中还藏着小小的一句话:君宜步外,替我问月,今夜无云,清辉可圆否?
偷偷地藏在最隐蔽的地方,在最不易察觉的夹缝间,白秉臣珍重地落笔。
中秋之夜的月亮怎么会不圆,只是若想见的人不在身边,月虽圆如玉盘,心中仍有缺口。
梅韶抹平信封的手顿了一下,停滞了两秒,随后折了信封揣到怀里,拎起椅背上的披风,往肩上一甩,提步就往外走。
“大人……”吴禹话音未落,梅韶就出了营帐。
一声呼哨,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应声而来,梅韶翻身上马,朝着城中而去。
一轮圆月慢慢地从他身后升起,秋风皆被他甩在身后。
白秉臣想要的那轮圆月,正朝着他奔赴而来。
到了白府外墙,梅韶一个纵跃翻到了白秉臣卧室的屋顶上,仰头可见明月。
白秉臣正背对着他弹琴,手边还燃着线香,琴桌前头摆着一个小木桌,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月饼,甚至还有两坛酒。
琴音遥遥,绕梁而绵,却不似往常那般流畅,时有凝滞。
短短一盏茶内,白秉臣已经停了三次,错了两个音,到最后,他索性不弹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发呆。
梅韶轻叹一口气,纵身下去,蹑手蹑脚地走到白秉臣的身后,他还是没有察觉。
“月亮说,他今夜很圆。”梅韶温柔的吻落在他的耳际,俯身把人整个都拢进怀中,感受着怀中的身子僵硬了一下,而后慢慢地软化。
“你怎么回来了?这两日军中不是很忙吗?”白秉臣没有回头,放在琴弦上的手无意识地弹着几个不调的音,好像他在院中不是在等梅韶一般。
“想吃玫瑰豆沙月饼了。”梅韶瞥见小几上成双成对的碗筷、酒盏,还有小几下的两个石凳,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捻了一块玫瑰豆沙月饼咬了一口。
他手指抿了一点玫瑰豆沙馅送到白秉臣的唇间,白秉臣微微皱了眉,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梅韶像是预见他会这样,趁他微张开口,将指腹上的豆沙全数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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