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吧。李成绮心说,明日再让青霭告诉孤,无事别去长宁殿。
……
宣亲王府管家出门迎李旒,他见李旒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王爷,有您的客人。”
这个时间来的客人?
李旒皱了皱眉,疑惑道:“是谁?”
管家道:“是崔县侯。”
崔颖仪?
李旒大步走进去。
他心中虽然不解,但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因为这位崔县侯,是太皇太后的侄子。
李旒刚踏入正厅,便被崔颖仪一把抓住了手。
崔县侯面色青白,见到李旒,眼泪一下从眼眶中涌了出来,“王爷救我!”
李旒大愕,忙扶起要给他下拜的崔颖仪,“县侯起来说话,”他一边扶曲颖仪,一边道:“来人,拿擦巾来。”
崔颖仪摇头大哭,“王爷,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求王爷念在我往日对王爷尽心的份上,救我一命。”
自崔愬死后,崔氏在李成绮有意无意的打压中一蹶不振,在朝为官者只有虚衔。
而无实职,虽今日崔氏直系一脉还保留着郡侯爵位,但无封地,这位崔颖仪崔县侯,就是崔氏直系一脉本代第一个长到弱冠的,因他父亲尚在,这个县侯,还是李旒向李昭求来的恩典。
崔氏虽不复当年风光,但谁能将崔颖仪如何?
便是连谢明月,都不会无故去招惹崔氏。
能让崔颖仪这般惶恐的,唯有……皇帝。
李旒心中悚然一惊,他握着崔颖仪的手没那样紧了,语气却还是很耐心,“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县侯这样惊慌?”
崔颖仪泪流如注,哽咽道:“我对不起王爷,对不起陛下,”他说的颠三倒四,“王爷拿回策题后,我去问了耿学士,我将题,”他双手掩面,像是不敢看李旒的神情,李旒手上一松,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痛哭,“卖了,卖了,我对不起王爷,我一时蒙了心……如今陛下已经派人将店查了,求求王爷救我!”
李旒如遭雷击。
策题由皇帝圈定,一般都不会再改。
李旒虽然当时疑惑,却也没有把这当成一桩大事,帝王之心本就不可揣测。
然而今日听崔颖仪之意,方知他凭借着与自己交好,要到了策题,又将策题卖出,还被皇帝发现了!
难怪,难怪陛下要临时改题。
难怪那卢姓考生因为御前失仪便被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李旒双目发红,看向跪地求他救命的崔颖仪恨不得生啖其肉。
无心之过,虽过不罚。
然而,皇帝的耐性还能持续多久?
此事到底是他识人不明,才会使策题泄露。
“备马。”李旒声音嘶哑,这两个仿佛被风沙磨砺过那样沙哑,“本王要入宫。”
入宫请罪!
……
谢明月手指插-入李成绮的黑发中,除却最开始的急促,稍后却细水长流般地温缓,待松开,他轻声道:“臣想看看陛下的伤处,愈合得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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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
明日零点无了,不用等,白天更。
第72章
秋雨冰冷, 寒气砭骨。
崔颖仪惨白着一张脸被宣王府的下人扶出来,他目光呆滞, 宛如游魂一般, 雨水滴入脖颈,顺着脊骨淌下,冷得他一抖,面色骤变, 喊道:“血!”
宣王府管家惊愕地看着这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崔县侯。
崔颖仪以手一捻, 扬到管家面前,“你看, 血!”
因为他的动作,弄得他半身雨水, 这样冰冷潮湿的感觉令崔颖仪愈发惊恐。
“县侯,县侯,”管家忙安抚崔颖仪, 李旒匆匆走入宫,看他离开时的神情, 恨不得将崔颖仪立刻捆到皇帝面前, 管家不敢和崔颖仪多纠缠,“没有血,”他一手给崔颖仪打着伞, 还要哄他,他伸出手,给崔颖仪看,“您看, 都是雨水。”
崔颖仪脖子猛地一缩, 看向管家的眼神几乎有几分哀求, 但或许雨水太冷,夜风吹过,他如初梦醒般地看向管家,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了。
管家追不上,把伞塞到一腿脚麻利的侍人手中,“快去!”
侍人踏着雨水跑出去。
站在外面的崔府侍人要扶崔颖仪,被崔颖仪一把打掉了手,他上车太急,险些没站稳,从上面滑下来。
“县侯?”车夫几乎被崔颖仪吓呆了。
身上的寒意与马车上的暖气交攻,崔颖仪唇齿颤抖,哆嗦道:“去北苑。”
雨声太大,车夫并没有听清,刚回头想仔细询问,车帘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崔颖仪在里面吼,“去北苑!”
马车疾驰,飞溅起大片水花。
冰冷的雨水顺着崔颖仪的头发淌下来。
他控制不住发抖。
事到如今,只有太皇太后,只有他姑姑能救他。
崔颖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忘不了当年李昭对崔氏的所作所为,他忘不了家中长辈提起皇帝时面上流露的恨意与恐惧。
李昭已经死了,李昭死了。
他在心中拼命地安抚自己。
李昭死了,谢明月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开罪于崔氏,开罪于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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