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什么?”需要被法器才能镇压的东西,还镇压了不知道多少年,拥有如此悠长的历史,夏廉深刻感觉到眼前男子要比自己屋内的人形霉斑还要麻烦许多。
“人类喜欢喊我妖怪,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叫名字,你可以叫我吕之秋。”粲然一笑,露出满口吓人的尖牙,自称吕之秋的妖怪,将名字幻作烟雾形式飘到夏廉眼前,一手抓握起夏廉还动弹不得的双手手腕,“还是先解决掉你身上的乌秽,不然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虽然这个人类个性有那么点无趣,但独自多年正寂寞无聊没有什么交流机会的妖怪还是临时决定,让这个人类再活一段时间,陪自己说说话也好。
解开使夏廉僵硬成木头般动不了的咒,掐住夏廉的双手粗鲁地往上提,吕之秋歪下脑袋,凑近到夏廉纤长白净的手指旁,伸出鲜红的舌头,慢慢舔向冰凉的指尖位置。
夏廉只感觉浅缓的呼吸从自己皮肤上拂过,温热而又潮湿的触感,包裹住自己原本麻木无感的手指,喉结不由紧张地上下滚动,“你这是要吃我,还是要救我?”
“救你,”对夏廉翻了个不耐的白眼,吕之秋回道:“你也不好吃。”如此招惹乌秽的体质,看似是吸引鬼怪的大补人参,实际内里味道只是咬了一口必定麻了嘴的生柿子,并不是吕之秋偏好的。
十个指尖上沾染的灰青色,在被吕之秋用舌头舔过后,忽地从指尖涌出一团黑色浆液,慢慢渗透出来,滴落在被单上。那液体并没有融入进被单,反而像是有意识一样朝墙面方向移动,在贴到墙面的瞬间,融入进墙上牛皮纸遮挡住的人形霉斑内。
“你脸怎么也红了?”舔完了指尖,吕之秋抬头见夏廉的整张脸已经红得几乎滴血,疑惑不解,按理说驱除了乌秽,应该烧退下去而不是升上来。
“唔呃……”说不出口自己手指被一个男人,哦,不,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妖魔的怪物舔了下而已,就敏感到不行,夏廉逃避式抬起手捂住他并不是因为高烧引起的燥热脸庞,试图通过提问转移话题:“那你觉得什么好吃?”
“当然是人类~”
“……”听到这毫不犹豫的答案,夏廉心想怪不得你要被封印起来,“你吃过很多个?”
“这哪里数得清,很早之前便已经开始吃了,难道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顿饭?”就算是妖怪,也回忆不起吃过多少人。
“那现在你也在吃人?”
“现在的人类闻起来不大好吃,被各种香味都腌制入味了,熏得我鼻子疼。”原本从前每个人类都是原汁原味,吕之秋没预想到现在的这个时代,不论男女身上都喷涂着让他鼻子难受的各种曾经完全没有闻到过的刺激气味。
“选择人类会有偏好吗?听说妖怪都喜欢吃小孩?”听闻现在的吕之秋还没吃过人,这让夏廉稍微放下一点悬着的心,想起在古时候似乎有许多喜欢拿小孩祭拜神灵的封建恶习,不知道眼前这妖怪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小孩?不,不喜欢。小孩子味道太淡,就和没有成熟平淡无味的青果子一样,最不喜欢人类小孩。”
提起小孩,吕之秋立刻皱眉摇头,“我喜欢恶人的心脏,越是做多了恶,那心脏越是美味,就像你们人类喜欢的酒越陈越香一个道理。”回忆起被封印之前的那些美餐时刻,咬进嘴中溢出血液尚在跳动的温热心脏,那滋味,才是真正美味的东西。
第七章 缘妙不可言
在很早很早以前,吕之秋便开始吃人,而且他只喜欢挑选美味的恶人,直接从鲜活的身体里掏出心脏先品尝,再将整张皮都剥下来,慢慢吃掉四肢再到躯体部位,从还热乎的状态吃到尸体冰凉。明明对他来说吃掉一个完整的成年人类,瞬间便可以吞噬干净。但他喜欢一点点细致品尝,享受温热血液在喉咙里流淌,肌肉纤维在口中咀嚼的时刻。
可能是他那时吃人太过张扬从不低调,因此出了名,关于他的传闻非常多,人类提到他时都惊恐害怕,甚至拿他当作教育小孩别出去乱跑的恐怖故事题材,四处都谣传他各类版本的传说,意思也渐渐开始产生偏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谣言变成他是个专门喜欢吃小孩的邪恶妖物,为了祈祷太平无事,每一年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从各自村子里选出一对童男童女,献祭到特地搭建的高台木屋中,希望用小孩祭祀来保佑村子。
而这几个村子在献祭过后都能平安无事,甚至变得富裕起来,村民们更坚信这是祭祀后妖怪对他们村子的回报,因此每年参加献祭的村子越来越多,村民们都渴望通过献祭一对小孩,就能让村子平安甚至繁荣。
这件事原本吕之秋并不知情,他又不是老待在同一个地方吃人,他喜欢在四处游荡的途中顺便找一些当地恶人品尝,这才符合他随意的妖怪本性。直到有那么一天,他正倚坐在树杈上慢条斯理地啃食一条胳膊,听见树下赶路途中恰巧在林中小憩的人,提起马上就要举行的盛大祭祀活动,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完全和他没有关系,却打着他的旗号举办祭祀活动,待他好奇寻找到村子祭祀活动的地点时,看到已经从山上返回,结束祭祀活动的村民们。每个村子的青壮年都抬着用各色鲜花与布料装饰的木轿,看样子原本这些轿子都是用来抬童男童女上山的。大山在这些喧哗吵闹的人群散去后,重新又恢复到寂静,而那献祭的高台木屋就建在这四处荒无人烟的大山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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