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决联想到苏明御的过往,长剑横上任维余的肩:“你敢。”
“不敢。”任维余笑了一下:“我只是从来不知道原来师兄如此关爱他人,哪怕不喜欢那个人,也会护着他,那么我呢。”
“我不是也很喜欢师兄吗?”
“为什么既没有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双手,也不见你雨天想送我回去呢?”
“难道就因为他长得漂亮,所以……”
一道白光闪过,任维余只觉耳根一痛,几缕头发悄然而落,一道极细的伤痕浮现在耳侧的皮肤上。
祁决神色冷漠地扫过任维余,像看跳梁小丑般看了他一眼:“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保持着你的不敢好好做人。”
任维余摸了摸自己的耳侧,指尖果然沾上了点血。他心中的妒意无限蔓延,有些发狠地盯着祁决离去的背影。
白楚清跟顾方怀简单叙话后便独自一人待在房内翻阅典籍,他看得专注,耳边忽然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
白楚清抬头望去,见房内的梁柱上插着一只暗镖,镖上有封信。
他拔下暗镖,拆开信封。信上的字虽是中原文字却十分潦草,字迹弯弯扭扭,显然送信人对中原文化不太精通:“夜半午时,苏府后山等候尊驾。此事关乎十八年前的白家灭门惨案,望尊驾一人前往。”
白楚清将信件放入衣衫内,夜半时分趁祁决熟睡之际,独自一人前往后山。
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后山阴风阵阵。白楚清看着林内昏昏沉沉、交叠摇晃的树影,不由得想起古代传说见闻里的魑魅魍魉,心生退惧之意,刚想往回走,被眼前一狐媚女子拦住了去路。
那女子生着异族血统,一双碧绿的眼眸似荧荧鬼火般有摄人心魂的力量,见了白楚清却并不为难他,反而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学着中原人的称谓道:“白公子。”
“你是何人?”白楚清疑惑道。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雾山派。”
“你胡说。”白楚清冷眼看她,“雾山派待我恩重如山,又怎会是我的敌人。”
“公子那时年幼,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也情有可原,不妨听我说完。”
女子轻缓柔和的声音在白楚清的耳边响起,白楚清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指尖摩挲着,显得异常不安。
“当年你的父母偷了雾山派的镇派武功秘籍——《无间九式》,叛逃出师门。这秘籍本在雾山派的密室之中,江湖中即便有人对它心生觊觎,也不会贸然出手。
可这秘籍一经失窃,雾山派于江湖中发了追捕令,所有对它心生觊觎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将矛头指向你的双亲。结果可想而知,你的双亲引来各门各派的围追堵截。直至一个深夜,一群劫匪包围了你们居住的客栈,你的父母眼睁睁死在你面前,而那时雾山派的长老及其座下弟子就在不远处,可他们觉得你的父母叛出师门就是该死,所以见死不救。
直到刀子落到你的头上,他们才讲起慈悲来,出手拦截。那个眼睁睁看着别人杀了你父母的雾山派长老走到你面前装起了大善人,将你扶养长大,让你为雾山派卖命。
而当年,如果没有那追捕令,你的双亲根本就不会死。你本该有个幸福圆满的家。”
白楚清的脸色越来越冷,不是因为这女子说出了他不知道的实情,而是因为这些事他一直都知道。
那天夜晚,他就躲在客栈的暗房内透过门缝往外看,清楚地看见了他的父母在与绑匪厮杀,也清楚地看见了不远处的屋檐上雾山派长老无动于衷的身影。他那时候已经不小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是如何见死不救的,又是如何伪装仁爱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将他带回雾山派扶养长大。
他只是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因为知道又如何。他没能力也不敢反抗,他害怕失去雾山派庇护的自己会流落街头,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每年的灾荒都能饿死好几批人,他一定在那里面。
他懦弱,所以他选择投靠雾山派。
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雾山派的庇护了,如果可以……白楚清的双手微微收紧,眼里带了一丝恨意。
“你跟我说这些其实无用。”白楚清看着女子妖艳的身影,开诚布公道:“现在的我并没有能力和你联手对抗雾山派。”
那女子想来没料到白楚清会如此痛快地接受雾山派是敌人的事实,微微一怔,将一本日月交映的玄铁秘籍交到白楚清的手中:“你在雾山派练到的剑法其实都是皮毛,不然怎么会一直居于祁决脚下,练了我教秘传的功法,日后功力必会大增,到时我会联系你,我们里应外合一起端掉雾山派。”
白楚清看着秘籍上特意用中原字体标注的大字,未多犹豫便收下了,踏着夜色离去。
——
任维余身为江南一带富商的儿子,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闲钱。他摸清了苏明御府上只有侍女和一个不太中用的老伯,当天夜里便买通了几名黑衣人包围住了苏明御的深院。
任维余知道白楚清虽然武功不算高深,但对付几个杀手还绰绰有余,况且很大可能他此刻正和祁决在一处,便把矛头指向苏明御。
任维余心想苏明御只是个普通的官宦子弟,白楚清不好杀,苏明御还不好杀吗?他买通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死士,哪怕苏明御死了,祁决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他杀的,想必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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