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玉久的惨剧,想起了她最后那空洞的眼神,他是真的产生了兔死狐悲的共感,真的对夜雪焕产生了怀疑,真的感受到了心灰意冷。
并非是玉无霜的话语有多么无可反驳,而是她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发自内心的叹惋和悲戚,让人无法克制地沉浸其中。
如果不是她摆出了那把皇陵钥匙,如果不是想起了自己多年的任务和使命,蓝祈可能就真的要随波逐流、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何其可怕的女人。
他不敢再和玉无霜多做纠缠, 轻吐了一口气,重复道:“请玉大人给我。”
玉无霜单手支颔,轻声笑道:“你的主子野心果然大得很。”
蓝祈沉默以对。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玉无霜柔声说道,“只是你要想清楚,你主子要你取的这件东西关乎到天下存亡,莫说是你,就算是你的三殿下也承担不起……你还要么?”
“我要。”蓝祈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我的使命,一日不完成,我一日都不会得到解脱。如果玉大人真的疼我,真的当我是你的孩子……就请玉大人成全我。”
玉无霜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竟似充满了爱怜之色,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带着些怀念和感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神情,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和玉久当初求我成全她和梁王时一模一样。”
“玉久是个好孩子,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你也是个好孩子,心中一直都有自己的坚持。”
“可就是你们这样的好孩子,才会一条路走到黑,只认着自己的死理,非要撞得遍体鳞伤,谁劝也不肯回头。”
“我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孩子,可有时候……也真的很心疼。”
蓝祈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地低吼:“玉大人若是想要阻止,怎么可能没有手段?你放任玉久与梁王暗通款曲,分明是想让她入主后宫,好巩固你玉氏的地位,彻底侵占颐国!”
玉无霜见他终于情绪崩溃,脸上笑意更浓,扫了一眼他腰间剧烈晃动的香球,缓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放任玉久追求心中所爱?是不是连你自己也认为,皇权贵胄给不起真情?”
“我……”
蓝祈哑口无言,想要辩驳,却突然觉得心中一片迷茫,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喃喃道:“殿下……殿下他不一样的……”
“我也很愿意相信他不一样。”玉无霜微笑道,“他如今如日中天,所以才有闲情逸致来疼爱你。可如果有朝一日你的身份暴露,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不一样呢?”
“你看,你不过跟在三皇子身边半年,思维方式就已经充满了阴谋论,觉得我是在拿玉久的幸福换取玉氏的地位。”
她的声音越发轻缓柔和,像是要安抚他的情绪,却又看似不经意地挑起了更深层次的恐惧,“可若是玉久和梁王真心相爱,就算我想她入主后宫,也不算是害了她,不是么?连你自己都开始不相信,连你自己都开始觉得权势和真情不可得兼,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
蓝祈颓然退后两步,默默摇了摇头。明知不能再听她说下去,不能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可那些话语已经如同锋利的铁钉,牢牢楔进了他的心里。
他很想反驳,很想坚定不移地说他相信夜雪焕,可如今他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就是最无法反驳的事实。他是真的动摇了,那么多年的喜欢似乎都在一夕之间成了虚伪的一厢情愿和自欺欺人,甚至觉得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相信过,不过是些无聊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在作祟罢了。强烈的无助感和自我厌弃铺天盖地一般袭来,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玉大人……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他强行定了定神,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把皇陵钥匙给我……究竟希望我怎么做?”
“刘家想要起事,就必须依靠皇陵内的资源,而玉氏不想刘家真的坐大,自然不能交出钥匙。”
玉无霜也站了起来,微笑着朝他走了两步,蓝祈忍不住又退了两步,后背已经抵在了门上。
“那群老东西倒是自信,可等我一死,还有谁能守住这把钥匙?”玉无霜摇了摇头,笑得颇有些无奈和嘲讽,“醒祖既然留下了钥匙,便是不介意后人去开其陵寝。横竖是要被开的,至少我可以选择让谁去开。玉氏已经彻底走入末路,但也不能白便宜了刘家。不如给了你,做一个换得宠爱的筹码也好。”
她从案面上拾起墨玉钥匙,慢慢走到蓝祈面前,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到他掌心里。古朴精致的钥匙上雕刻着象征凤氏皇族的翔凤印记,浓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分明是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东西,然而等真正握在了手中,蓝祈却莫名觉得一阵恍惚,没有半点喜悦感和成就感,反而有一种看不到前路、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机关阵图还记在他脑中,如今机关钥匙也在他手里,夜雪焕要靠他来打开皇陵,留下他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可不知为何,心里竟会如此空虚和落寞。
玉无霜又取下腰间的白玉小牌,一并递给了他,“如今天下四方之中,幸存的潜隐尚有七十余众,凭睛首玉牌可任意调遣,我也交于你。”
蓝祈木然地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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