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过去不同的是,梦里的他伸出手,按下了门把手,走进了那间琴房。
地点在虚幻中飞快切换,光线时而刺目,时而又变成微凉的月光。
英俊的男人倚靠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他微笑,他慢慢地走过去,站到男人的面前,一伸手就能触摸的地方。
白朗喊他:“首席。”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祁斯年对他伸出手来。
他的心里很是紧张,他听到身后有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手被猛然抓住,紧接着,向前跌进了一个散发着红酒香的怀抱。
“白朗。”悦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
“……”
白朗是被自己吓醒的。他躺在床上,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个如此离谱的梦。他看着天花板躺了半天,闷闷地翻了个身,从枕边拿起手机。
手机的呼吸灯闪烁,群里刷出99+的消息,都是疯狂@他的。
lang:[?]
jt:[我的lang小宝贝终于起床了。]
安:[维也纳现在六点,lang,你这令人钦佩的作息。]
lang:[北美现在难道不是半夜,你们为什么都醒着。]
jt:[因为我们要看美泉宫音乐会的全球直播。]
lang:[哦,没错,差点忘了。因为我现在不用蹲直播,我在现场看的(微笑)]
jt:[……]
satou:[……]
辛格:[我们都看到你了。]
lara:[第一排最中间,好多镜头都带到了你。]
安:[大佬的位置。]
辛格:[梦中情位。]
satou:[e团安排的票吗?e团待遇这么好的吗?我现在投简历还来得及吗?]
lang:[啊,我的票是sean chyi给的。]
jt:[?]
satou:[?]
安:[你们这么快关系就这么好了?]
辛格:[……不愧是lang。]
白朗翻了个身,举起手机,手指飞速敲在手机屏幕上。
lang:[首席人真的非常温柔,对我也很好。]
lang:[他亲自来机场接我,带我去吃维也纳的美食,还送我音乐会门票。]
他趴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自己输入的这几行字,吃吃笑出声来。这种有人能够分享的快乐让他朦朦胧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无比,忍不住想要炫耀。
lang:[还有,虽然还没有最终定下,但是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威尼斯音乐节的转播,我会和首席合作,二重奏哦。]
jt:[!!!]
satou:[!!!]
安:[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lang要坐在台下哭泣了。]
lara:[还哭得如此让人心碎。]
辛格:[眼神里充满了对音乐的巨大热情,隔着屏幕都冲击到了我们。]
辛格:[可以理解。毕竟sean chyi的演奏是在太让人心动了,我要是能跟这样的大师合作一次,还是二重奏,我也哭。]
白朗的笑容猝不及防顿住了。
他怎么忘了……
这特么是全球直播!现场八个高清摄像头!
lang:[……卧槽!]
jt:[虽然我不懂中文但我知道这两个字是来自东方大国的神秘咒语。]
satou:[卧槽!卧槽!卧槽!]
satou:[希望我有生之年也能跟自己的偶像二重奏,阿门!]
lang:[……]
*
虽然白朗不认为祁斯年会有空重复去看美泉宫音乐会的录播,但他还是翻来覆去,在心里别扭了很久,怕再见到祁斯年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尴尬表情。
然而这显然是多虑了,因为之后的两三天,他都没能见到祁斯年。
他这才发现,除了e团,其实他们俩并没有任何交集。白朗甚至没有祁斯年的联系方式。只是因为住在同一家酒店,给了他一种他们已经走得很近的错觉。
白朗去敲了祁斯年的房门,屋子里一直都没有人。
他蔫蔫地收回了手,想,祁斯年那么忙,本来就不会一直呆在维也纳。或许他回了苏黎世,或者是去了柏林,但他都没有打算告诉过我。
——他去哪里,本来就没有理由告诉你啊白朗。
白朗突然意识到,整个欧洲,除了祁斯年,他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好在对于自小离家求学的白朗来说,这种孤独感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每当这时,音乐就化为温柔的良药,一点一点抚平少年人心里每一寸不安。
反正首席说了要带我去萨尔茨堡。他总会回来的。
白朗这么想道。
祁斯年不在,正好方便白朗随意使用顶楼的练琴房,他兢兢业业地把自己埋在琴房里,每天死磕马勒。把琴弦练坏了好几根的时候,他的手机突兀响起,流畅悦耳的小提琴声转瞬充斥了整个空间。
正是白朗刚刚换上的铃声,来自祁斯年的帕格尼尼no.24随想曲。
白朗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祁斯年的声音:“心情不好?”
白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本能站起身来,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过激动:“挺好的。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里祁斯年的声音像是带了层电流,显得低沉而悦耳:“因为maestro bai的琴声听起来和往日不同。”
白朗的视线转了一圈,走到窗户边上向下看:“哪里不同?”
祁斯年果然站在下面一层的露台上,微笑着仰头看向他:“第四乐章小柔板,我仿佛听出了klagend的味道。大概是因为……你检查一下,g弦是不是要断了。”
白朗立刻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大提琴,果不其然,g弦已经有些脱丝。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尝试性地在这里加入hidden program,没有调好力度。马勒真的是太难了。”
“确实不轻松。”祁斯年点点头。
祁斯年站的地方是一个酒店的自由吧台,上面种满了各色的小花,白朗探出半个身子,恰巧对上祁斯年的视线。因为仰着头,祁斯年迎着阳光,眉眼说不出的舒展,下颌线尤为锋锐一些,映着周围盛放的花朵,看起来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白朗的心跳加快了些。
“首席。”白朗抑制不住地笑了,眼睛弯弯,“你回来了吗?”
祁斯年微微偏着头看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不远,略微大声一些就能彼此听到,但祁斯年并没有挂断电话,反而换了个放松的姿势举着手机,说:“让你久等了。收拾收拾,我们可以出发了。”
白朗抓紧手机:“好!”
祁斯年又笑了一下,说:“今天就别再练了,好好休息一下。试着把情绪从马勒里解放出来,换一种心情。”
白朗愣了一愣,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二重奏曲目定下了?”
“还需要跟威尼斯再沟通。”祁斯年态度温和,开了句玩笑,“但不管怎么说,绝对不是会让你把g弦拉断的曲目。”
白朗闻言,也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注:
klagend、hidden program:都是交响乐谱里用于标注感情色彩以及演奏技巧的字符。不知道怎么翻译就直接写了。
*
要离开维也纳啦。
文里出现的美食和美景基本都是亲身经历,水平有限,实在是很难写出它的原貌,所以整理了一些照片发在微博上,感兴趣可以看一看。关键词可以搜维也纳。
第12章 【12】飞鸟森林
意料之外的假期还在继续,白朗跟着祁斯年前往萨尔茨堡,拜访祁斯年的老师埃尔德·阿莫。
这位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家兼指挥家出生在奥地利,年轻时频繁出现在各类杂志和限量版碟片封面之上,到了晚年才低调起来。传说中他脾气古怪,上了年纪之后更是不喜与人交流,远离家人孩子,一个人独居于莫扎特的家乡萨尔茨堡。
要见这位音乐大师,白朗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们在第二天的清晨出发,阳光还没有完全热起来,白朗把一人高的大提琴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车后座,自己则坐到了副驾。
祁斯年自己的行李不多,只装了一个小箱子,跟白朗的大箱子并排放在后备箱里。
祁斯年开的车是一辆看起来很低调的suv,并不是上次机场见过的那辆。白朗注意到车牌是德国的,于是问道:“从柏林开过来的吗?”
祁斯年发动汽车,答道:“前几天去了一趟柏林。跟bpo的合约到期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顺便把车开了过来。”
他说得轻飘飘,白朗却一下子坐起来,侧过头看向他:“您和bpo解约了吗?”
祁斯年看着路,笑了一声:“怎么你好像很开心?”
白朗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拔高了声音,于是又坐了回去,小声道:“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他坐了一会儿,才听见祁斯年说:“我确实和bpo解约了,所以最近有空闲应该都会在维也纳。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很快就到湖区了,风景很美,不该错过。”
白朗看着车子离开维也纳老城,视线里开始出现大团大团绿色的森林和盛放的花朵,还有草坡上时不时点缀着的山林小屋。他看得目不转睛:“我不困。我觉得现在的风景已经很漂亮了。”
“现在?”祁斯年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笑起来,“好看吗?”
十三度低音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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