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如昨夜一般,李霁再度打断,“是我的。”
这天夜里,漪如睡得十分不踏实。
许是因为白日里吹海风确实吹得太狠,半夜的时候,她竟发起烧来。
察觉此事的人,是严楷。
漪如浑身发冷,把被子都抢了去,把他冻醒了。
他嘟嘟哝哝跟漪如抢被子,李霁也跟着被吵醒。他发觉不对,随即点起灯来。
凑前看向漪如,只见她迷瞪着眼,嘴里嘟哝:“下雪了么……怎这般冷……”话没说完,她打了个喷嚏。
李霁凑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手。
“姊姊怎么了?”严楷也觉得她模样怪异,怔怔问道。
“受凉发热了。”李霁道。
严楷吃一惊,睡意登时消散:“那如何是好?可要告知外祖父外祖母?”
漪如听清了这话,随即道:“胡说……我就是觉得凉,哪里发热……”说罢,她从被子里出来,就要下床。
李霁拉住她:“你去何处?”
“上楼。”漪如道,“我睡一觉便好。”
李霁扯住她的袖子,冷下脸:
“躺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和解(上)
漪如不想听李霁的命令,不过她此时觉得头晕晕的,身上也没什么气力。外头毕竟冷,被李霁扯住袖子,身体就听话地钻回了被子里缩着。
只见李霁披了衣裳,从床上下地,而后,走到墙边,打开放衣服的柜子。
那里有仆人归置好的行囊,李霁摸了摸,未几,摸出一方小小的锦盒来。
他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回到床上。
“起来,吃药。”他对漪如说。
漪如睁开眼,疑惑地往他手里看了看。
只见那小手的掌心上有一只小小的药丸,黑乎乎的。
“这是何物?”她问。
“我父亲为我备下的。”李霁道,“我出门在外每有风寒发烧,都是吃它,颇是见效。就算现在去叫人来,他们也是要请郎中来看,还要煎药服药,到头来也是一样。”
这话倒是有理有据。这般时辰,所有人都睡下了,若是出去找人,必然会把外祖父外祖母都惊动起来,接下来,就免不得像李霁说的一样大动干戈。不过是受寒发烧罢了,漪如确实不愿意这般折腾。
而长沙王给李霁备着的药,定然不会差,无论用工用料,这岛上的药材恐怕都远不能比。所以按照李霁说的去做,倒也不错。
漪如想了想,支撑着坐起来,从他手中接过药丸放入口中。然后接过杯子,仰头一灌。
那药丸还未及尝出甜苦,就被漪如吞下了肚子里,口中只剩下淡淡的药材气味。
“睡吧。”李霁说罢,将杯子拿走。
漪如钻回被子里去,乖乖闭上眼睛,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察觉到,那灯一直点着,没有熄灭。而身上不再觉得冷了,却发起热来。接下来的梦境里,漪如感觉自己像是在大夏天里行走在长安最热闹的街市上,顶着毒辣辣的日头,到处找水喝。
而没多久,额头上忽而传来些凉意,如同闷热的蒸笼里吹来一股清风,将焦躁的心安抚下来。
那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漪如睡得很是平稳。
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身上又黏又潮,漪如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一身汗。
而借着窗上投来的晨曦微光,漪如抬眼就看到了李霁。
他身上仍披着衣服,却坐在她旁边,靠着墙睡着了。
另一侧,严楷也睡得死沉,还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被子盖在漪如和严楷的身上,以及李霁的腿上。
漪如望着上方,回忆着昨夜,有些愣怔。她还以为那都是做梦……
没多久,门上被人轻轻叩了叩,传来汪全的声音:“公子,该起了。”
李霁动了一下,睁开眼睛,未几,目光与漪如正正相遇。
不等漪如开口说话,他忽而伸手过来,覆在她的额头上。
漪如愣住。
“不烫了。”李霁道。
漪如“哦”一声,也身上摸摸自己的额头,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你必是出了一身汗,换了衣裳再睡。”李霁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起来,道,“你若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昨夜睡在此处,就上楼去。我稍后便告知仆人,让他们过来看你。”
漪如想了想,这样也好,于是应一声,也跟着起来。
李霁将她的外衣递过去,漪如谢了声,裹在身上。
严楷仍然睡得沉,这般动静,他不过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漪如拿枕头的时候,才发现旁边有两块巾子,湿湿的。
“这是何物?”她拿起来问道。
“昨夜你发热,给你敷额头。”李霁道。
漪如愣了愣,蓦地想起来他刚才靠在墙上睡着的模样。
“你昨夜一直在照顾我?”她问道。
“并非一直,想起来便看看罢了。”李霁神色平静地转过头去,从剑架上将一柄短剑取下来,系在腰间,“上楼去,莫再着凉。”
说罢,他理了理衣裳,开了门闩,走出去。
漪如看着门关上,仍有些怔怔的。
漪如上了楼,将汗湿的衣裳换了,才躺下没多久,林氏就带着仆妇匆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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