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她……她怎么了样了，她还好吗？”潘秀喜追问道。
    “从头慢慢说。”何四海对正仰着脸看着他的段向荣道。
    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时间还长呢。
    段向荣记得那天他跟爸爸妈妈去公园。
    因为爸爸不停地在给妈妈拍照。
    无聊的他独自一人往前跑。
    再然后……
    他就不太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他跟在一个叫麻杆的叔叔身边。
    叔叔说是他爸爸。
    他知道他不是，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会打他。
    他们坐了汽车，又坐了很久的火车，最后又换上了汽车，最终他们来到了大兴村石头屋。
    麻杆“爸爸”不见了，他“爸爸”换了个人。
    大家都叫他“虎爷”，他的确也像老虎一样凶残。
    不听话打、要钱少了打、心情不好打、下雨出不了门也打。
    段向荣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叔叔。
    段向荣来以后，就不准说他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他老五。
    老五下面还有一个叫老六的小妹妹，老六就是陈泽夫妻的女儿陈小雅。
    在这个家里，在家里大家最怕的就是“爸爸”。
    他咳嗽一声，大家都会哆嗦一下。
    叔叔们每天领着他们出去要饭，早出晚归，把要来的钱上交给“爸爸”，要是不够就会挨打。
    刚来的段向荣因为要不到钱，天天被打没饭吃。
    要不是小雅偷偷地把她那一份分一半给段向荣，估计他没被打死，也被饿死了。
    有一天段向荣又没要到足够的钱，被“爸爸”一棍子敲在了头上。
    昏迷过去的他直接被丢在了草窝里自生自灭。
    直到陈泽夫妻带着警察把这些坏蛋一窝端，才被解救了出来。
    可是小雅因为前一天晚上偷偷照顾段向荣，被“爸爸”发现了，毒打了一顿后关在了洞里。
    虎爷和他的贩子窝被一锅端，审讯过后发现少了一个叫老三的人。
    当时他们夫妻猜测，陈小雅应该是被老三带走了。
    谁又会想到，老三躲在了粪坑里，而小雅被关在地洞中。
    第148章 天亮了
    老三原名叫陶山。
    山，三，谐音，时间长了，大家都称呼他老三，本名反而没人叫了。
    自从虎爷被抓，靠着躲在粪坑里躲过一劫的老三谨慎了许多。
    白天带着孩子在大兴村周围几个镇上流窜要饭。
    每个地方都不多待。
    他也想带着仅剩的小孩去其他地方。
    可是虎爷被抓以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被警察注意了。
    而现在到哪里不要身份证？到处都是监控，别说出省，出市都有可能被抓。
    所以他没急着跑，谨慎再谨慎。
    虽然虎爷被抓，货源断了，以至于他手上只有一个孩子。
    但每天要来的钱，省吃俭用已经够了。
    可是随着时间拉长，警方一直也没有逮到他，好像已经把他给遗忘。
    老三松口气的同时，开始不满足现状，他想挣更多的钱，成为虎爷那样的人。
    可是他找不到“货源”，搞不到更多的“货”。
    所以他决定想其他的办法。
    最简单的，就是把现在手上的那个“货”给弄残。
    残废的比完整的会要到更多的钱。
    ……
    小雅蜷缩在洞窟里，把一条脏兮兮的毯子使劲往身上裹了裹。
    地下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没关系。
    黑暗反而让小雅感觉到更加的安全。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她喃喃地道。
    并且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因为她怕时间长了会忘记什么是爸爸，什么是妈妈。
    因为她已经快要忘记爸爸和妈妈长什么模样了。
    陈小雅自言自语了一会，然后又小声叫道：“荣荣哥哥，荣荣哥哥你在不在呀？”
    “荣荣哥哥，你不在吗？”
    一连询问了好几声，但是并没有声音回答她。
    “你说找到我爸爸妈妈了，说要把他们叫过来接我，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我都已经等了好久了。”
    “荣荣哥哥，我好饿。”
    “呜呜……”
    陈小雅低声抽泣了一会。
    然后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今天一个老奶奶问我是不是坏蛋的宝宝，我好想说不是啊，可是坏蛋好凶，像要吃人一样，他会打老奶奶的，所以我没敢说。”
    “大坏蛋说，等我要到了足够他生活一两个月的钱，他就把我的腿给打断，这样会要到更多的钱。”
    “腿断了，我就不能走路了呢。”
    “林老师说我很会跳舞。”
    “爸爸也说我跳舞像公主一样。”
    “爸爸，妈妈……”
    ……
    陈小雅喃喃地说了许多，然后又是好一阵沉默。
    ……
    “警察把其他坏蛋都抓走了，为什么不把他也抓走。”
    “荣荣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讲故事给我听。”
    “我爸爸妈妈以前也给我讲过故事，可好听了，可是我都不记得了。”
    “荣荣哥哥，你想不想你爸爸妈妈？”
    “一定很想的吧？我也很想。”
    陈小雅又开始低声的抽泣着。
    然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荣荣哥哥，你想你爸爸妈妈，就去找他们吧，不用管我了。”陈小雅小声地说。
    “那怎么行，小雅妹妹，我答应过帮你找到爸爸妈妈，就一定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
    忽然一个声音在地洞里响起。
    “荣荣哥哥。”小雅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声音都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黑暗的地洞里忽然亮起了一团橘红色的灯。
    突然的骤亮，让已经适应黑暗的小雅眼前一片白茫。
    赶忙闭上眼睛眨了眨，很快就又适应了。
    可紧接着，她惊恐的往墙角缩了缩，紧紧抱着一条脏兮兮，破旧的毯子。
    如果挨打，有这条毯子遮挡一下也许会好些。
    因为她发现荣荣哥哥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大人。
    “荣荣哥哥。”她小声叫道。
    声音里满是担忧，她觉得荣荣哥哥一定是被发现给抓了。
    “别怕，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我帮你把爸爸妈妈找来了。”段向荣开心地道。
    “爸爸妈妈？”陈小雅一脸的茫然。
    虽然每天都念叨着他们，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却好像一下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何四海打量着蜷缩在角落里的陈小雅。
    陈小雅大概五六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