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灯都被点亮,雪色中燃起了昏黄的暖意,陈池跟杨婶子他们不打算回花府,就干脆在永安堂这挤一挤,大家做顿饭在炕上吃,暖和又热闹。
大锅里放了香菇炖鸡,再在边缘贴上几张大饼,就着烧熟的酒来上这么一口,浑身上下都暖意融融的。
外头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季知欢在北欧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冻死在雪里,想起那画面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
“欢欢呐,喝点热酒暖暖身子。”杨婶子招呼。
下午跟那叶镜芙吵架的鸡已经死不瞑目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季知欢哈出一口气,刚掀开棉帘子进来,就听到了外面孩子们的笑声。
尤其是阿清,都笑出猪叫了,一张小脸红扑扑地往堂内跑,差点摔一跤。
裴渊在身后跟着,手里还抓着一把雪球,倒是阿音抡了个大雪球,往那路边的旗杆一丢,嘎吱一声,旗杆应声啪叽一下断了……
裴渊扫了眼那旗杆上的标记,哦,韩相家的铺子,他又团了个大的雪球交给女儿,“使劲丢。”
阿音乐呵呵又跑出去丢雪球了,路过巡逻,正巧看到这一幕的巡防营目不斜视的急匆匆路过……
莫管闲事,尤其是勇冠侯府的。
“都教孩子点什么。”季知欢嗔怪得扫了他一眼,招呼阿音回来。
阿音颠颠跑回来道:“娘你放心吧,我下次抡雪球就是我上战场的时候,不去薅人家屋檐。”
砸韩相的铺子有什么意思,下回得砸他脑瓜子,替姨婆奶奶报仇。
阿清已经钻进了暖房里,脱了小鞋子,被杨婶子抱在怀里,盯着锅里的鸡馋得流口水了。
阿音玩得一头的汗,进去就被捞过去擦手擦脸。
裴渊头上也蓄点雪,修长的手指冻红了。
季知欢踮起脚将他肩头的雪拍落,裴渊为了配合她,俯下身,双手撑在了膝盖上,又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看着她的脸被冻红,又将手上的披风给她兜好。
季知欢刚想说让他多穿点,男人已经搂着她的腰,将她带近了几分,轻轻吻了一下。
“今天是蜜糖色对不对。”
季知欢眨眨眼,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她觉得有点泛着凉意的痒。
“嗯,怎么这么聪明了。”
裴渊勾唇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是欢欢做的,所以我都记得。”
情话没什么特别的,但就因为是他说的,季知欢那清冷的眉眼还是蕴了层笑意,“来接我回去?”
“嗯。”
“哎呦,这小两口甜蜜的,去街上转转吧,来了京城都没好好逛过呢,孩子我们替你们看着!”
杨婶子乐呵呵放下棉帘,里头立刻传出了笑声。
季知欢走下台阶,握住了他的手,“带我去逛逛?”
裴渊到底是在京城长大的,就算不跟严漕他们一样到处瞎转悠,每个犄角旮旯都去过,但也晓得京城有哪些好地方。
“今日下了雪,估计好多地方去不了。”
“就转转就成。”
她再好的地方都去过,但很想看看裴渊长大的地方。
积雪踩下去的时候,能发出簌簌的声音,裴渊替她挡着风,又将伞都偏向她那边,还是觉得这样的冷风刮得人脸生疼。
街上有摊贩叫卖,热气氤氲飘出,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是老张馄饨,爹小时候来学堂接我,都会给我买一碗。”裴渊轻声道。
季知欢抬眸,“那我们去买一碗。”
裴渊也许久没吃了,主要是张老头年纪大了,不是经常出来摆摊。
等裴渊牵着季知欢过去的时候,老张老头花白着头发,眯起眼打量了他一会,才惊讶道:“是信武侯家的小世子么?多少年不见了!”
裴渊也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是我,张爷爷还记得呢。”
“老头子年纪大了,可脑子好使呢,这是你的小媳妇么,快进去坐,外头冷呢。”
老张头年轻的时候直接都是在外摆摊,人来人往的大家挤在一块吃也不冷,后来出来做生意少了,也有了点积蓄,便买了这临街的铺面养老,偶尔才开张,但爱吃他这口的京城人还是会跑来光顾。
今天下了雪,本来这老张是准备收摊了的,哪知道能见到老熟人。
铺面很干净,季知欢坐下来的时候,裴渊已经拿出帕子在替她擦洗筷子,老张乐呵呵捧着两碗馄饨进来,“来来来,尝尝我的手艺还在不在。”
裴渊大口吃了一个,烫得张了张嘴,但还是有些孩子气得夸奖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吃。”
老张闻言笑弯了眼睛,“小媳妇也尝尝吧。”
季知欢点点头,也学裴渊大口吃了一个,又烫又鲜美,但有人情味的好吃。
中间裴渊听到了卖板栗的声音,跟季知欢说让她等等,自己出去买一份,下雪天捧着板栗还能暖手。
等裴渊一走,老张正巧端了小菜进来,“自家腌的,平时客人想买还不让吃呢。”
季知欢道了谢,才听老张叹了口气道:“小世子如今好好的,我是真替他开心啊,老侯爷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季知欢放下勺子,“信武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盯着她一会,呵呵一笑,“小媳妇,你这眼神特别像他,侯爷其实跟小世子差不多,以前没娶那郡主之前,经常会来我这买馄饨,送去给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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