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给我拍照吗？”
    女孩眼里流光般的惊喜就快要溢出来一样。
    “对啊。”
    季彦臻看到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是做对了的。昨天半夜跟顾南风请教的东西到底还是有用的，也没辜负他被顾南风好一顿嘲讽。
    尹茗汐笑着小跑到刚刚他站的位置，看着晴朗的天气下远方教堂的顶端，听着身后手机的快门声一次次响起，很幼稚地在想，如果此刻可以变成永恒就好了。
    她有些出神，以至于没发现身后的男人已经走到了她旁边，季彦臻把手机的摄像头调成前置，然后单手搂过她的肩膀，在小姑娘懵着的时候干脆地按下快门。
    季先生今天出门没搞头发，所以黑色的发丝只是留成了规规矩矩的顺毛，刘海乖乖地垂在眉毛上，眼神深邃却清亮。尹茗汐也没怎么化妆，只是涂了眼线和口红，两个人都穿得很休闲，在镜头里就像一对谈恋爱的大学生，自在又张扬。
    这是他们两个的第一张合照。当然除了那张略带尴尬的结婚证照片以外。
    也是一件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会主动做的事情，她以为合照这件事还要再等一等，等一个好的契机，等她用什么理由求他同意。
    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眼眶忽然泛酸。
    季彦臻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姑娘便整个人扑进了他怀中，抽抽搭搭地在他肩膀上哭，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又哭？”他笑了笑，给小猫顺着毛：“怎么这么爱哭？”
    “我以为......还要过很久你才愿意跟我拍照的......”
    她已经习惯了每一件小事都要无限被放大，习惯了在婚姻和恋爱里把一本正经的理性放在那些头脑发热的感情之上。
    小姑娘在他肩上趴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要看一下刚刚的照片。
    季彦臻把手机还给她，一只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小姑娘就盯着那张合照一直看，总觉得自己刚刚表情不太好，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点都不好看。
    “不好看！”
    尹茗汐站在原地不肯走路，举着手机给他看。
    “多好看啊。”
    季彦臻看着照片上她可爱的小模样，又看了看身旁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的她，很认真地回应着。
    “哎呀......”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地摇了摇：“你再陪我拍几张呗......”
    男人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你啊。”
    这一天他们在伦敦的街上走了很久，去逛街边的古着店，去挂着中文牌匾的店面里喝奶茶，然后他们路过了一家莱卡的专卖店，季彦臻给她买了一个新的相机，还在店里雇了一个员工，用午休的几十分钟时间给他们两个正儿八经地拍了一组合照。
    一切都很简单，两个人只是站在伦敦最普通的一条街道上，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像世界上每一对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在阳光下依偎着。
    这个国家的人好像没有午睡的习惯，午休的时间很短，所以直到那个员工把相机交给他们，说自己要回去上班的时候，尹茗汐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一上午的心情简直就像是浮在云端，快乐得有些不真实。
    好喜欢这样的时光，好喜欢这样的他。
    尹茗汐抱着他的胳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低着头笑了。
    最热的时候很快过去，尹茗汐觉得找个地方吃个饭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季彦臻却很固执地要带她去逛街买东西。
    “不买啦，我又不缺什么东西。”
    小姑娘拉着他的手随便走进了一家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带他坐下。
    “得买啊，我怕顾扬看不上我。”
    季彦臻笑了笑，想起从小到大都对他又敬又怕的顾扬，现在对他都已经是这种印象了。
    尹茗汐低着头，把桌上的菜单推给他，笑着看着他：“有今天这些照片就够了，真的。”
    比起那些昂贵的东西，她真的更需要一些情绪价值，比如一整天只有他们两个的时间，比如他陪着她做了很多很多她想做的事情。
    Waiter来给他们点餐，季彦臻看着面前让人没什么食欲的菜单，基本上都是一些快餐，油炸的东西很多，他刚想说换一家，却听见对面的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老公你帮我点个薯条哦！”
    原来她喜欢。
    男人点了点头，按着他认知里小朋友会爱吃的口味随便点了些东西。
    他点完餐，看到小姑娘已经又开始拿着手机自拍了，她把镜头放到离自己很近的位置，表情生动又可爱，她总爱拍照，然后美滋滋地在朋友圈恃美行凶，但他却觉得照片里的她连本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我可真的太——好看了！”
    尹茗汐对自己很漂亮这件事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她撑着脸蛋，歪着脑袋看着他：“老公我漂亮么？你快夸夸我！”
    “我夸你夸得少？”
    他觉得他平时没少夸她，起码在心里没少夸。
    “你一般都是，在床上夸。”
    小姑娘扬了扬下巴，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小表情灵动又可爱。
    男人低头笑了笑，好像她说得也没错，比起她挂在嘴上的赞美，他对她夸得确实不多。
    “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季彦臻看着她的眼神很认真：“还没见到你本人的时候我就这样认为了，见到你之后，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可以冲击大多数人的审美上限，不光是我吧。”
    这真的是极高极高的评价了，尹茗汐笑得眉眼弯弯，明知道他可能有点夸张，却还是被他哄得很开心很开心。
    “要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就好了，那我就是名副其实的万人迷了。”
    季彦臻还是很认真：“你本来就是啊。”
    起码在他眼里，她就是所有男人都会倾慕的类型。
    尹茗汐听着他的话，那些关于爱情的情愫愈发在心里汹涌澎湃。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觉得阳光有点刺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带你买衣服买包么？”
    季彦臻推开眼前没什么食欲的菜单，还是想着把话说清楚。
    “因为没必要？”
    尹茗汐自己反正是这么觉得的，她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看着顾扬时时刻刻盯着各个大牌的最新款，每个季度都要跟品牌商提前订好，衣服包包像工厂进货一样往家里搬。
    不过那是因为顾扬是顾家唯一的女儿，需要经常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也需要这些东西撑排面。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追求，她也不是大小姐，追求这些确实没必要，而且顾扬总会送她一些适合她的，就足够了。
    季彦臻看着她，点了点头：“也可以说没必要吧，但是说认真的，我主要是不想干涉你。”
    “我觉得你穿什么都很好看，穿自己喜欢的就好，而不是穿我买的，就这样。”
    尹茗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忽然想起尹茗恩前阵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季彦臻对她哪都好，但是也哪都管着她，让她觉得越来越没有自我。
    他们两个会分开，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所以说，其实季先生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所以在她身上，他在努力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给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即使这些会违背他在亲密关系里习惯的掌控欲。
    这样的认知像一道光一样洒进她心头，暖得发烫。
    尹茗汐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我一直以为你是懒得管我。”
    “想多了。”季彦臻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来老公这边坐。”
    尹茗汐乖乖地起身走到了他那边，坐到他身边，然后自然而然地依偎到他身上，没长骨头一样。
    “老公......”
    她窝在他怀里软乎乎地叫他。
    “嗯？”
    “我爱你哦。”
    “嗯。”
    季彦臻低着头看着她，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给小猫顺着毛。
    “喜欢我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异国他乡的小餐厅里，看着外面的阳光，就是很想听他说句情话。
    男人没回答，他移开视线，手指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尹茗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接受了意料之中的结果，她抬起头，眸子星星亮亮的：“那你以后能多管我叫宝宝么？我喜欢你这么叫我。”
    “为什么？”这种腻腻歪歪的称呼他更喜欢在床上叫。
    “因为......因为没被人这么叫过吧？”
    她还是笑着的，脑海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顾扬的爸爸妈妈会这样叫顾扬，她和尹茗恩的爸爸妈妈也会这样叫尹茗恩，但是大人们喊她的时候几乎都是叫全名的，最亲昵的称呼也无非就是“汐汐”。
    “可以么？”她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我就问你这一次，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以后都不会问了。”
    小姑娘还会威胁他了。
    男人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知道了，宝宝。”
    其实他也不排斥这些，如果是和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