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下了一场雨,泥土被雨水浸湿之后,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
弥生月抱着她的猫,沿着山道,提着水桶,慢慢地走向了川端家的祠堂。
穿过老旧的鸟居,走过被岁月侵蚀过的石砖地板。
弥生月停在了墓碑前。
她放下猫。
拿起扫帚,把地上的落叶尘土扫干净。
这块墓碑是新的,前不久才被新添上去,所以墓碑前也没有多少尘土和枝叶,同样的,墓碑上也没有沾染太多的尘埃。
弥生月用沾上水的抹布擦干净墓碑之后,把樱花饼放在了墓碑前。
这个季节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正好适合吃樱花饼。
线香被点燃,一缕轻烟在金色的阳光里袅袅升起。
弥生月逐渐发起了呆,蹲在青石板上的大橘猫喵呜了一声,把她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对不起,妈妈,我走神了。弥生月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垂下了眼眸,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来跟你告别。
你有哪里想要去的吗?
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地方。弥生月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可能会比较适合我,我喜欢他们。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爸爸。弥生月说,我也不想去爸爸那里。
他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红色头发。
既然他不肯接受我,那么我也不想去他那里。
弥生月蹲在妈妈的墓碑前,金色的太阳从缀满绿叶的梢头倾泻下来,把墓碑的棱角勾勒的轮廓分明。
妈妈,我要走了。
弥生月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眼眶也热热的。
她不想走的,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那样如人意。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再见,妈妈。
白云在地面打下的阴影明明灭灭,地上的树影摇曳婆娑。
弥生月一手捞起了大橘猫,一手提起水桶,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地上。
脚下的泥土湿润,风卷着土腥味和草叶的味道。
弥生月抱着她的猫,愈走愈远,那抹红色逐渐在柔和的春光里一点点地淡去,三月弥生的樱打着卷儿,轻飘飘地落在墓碑底下。
◆
爷爷说今天家里要新添一位客人。
虎杖悠仁很好奇,睁大着眼睛,稍微踮起一点脚尖,看着爷爷,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是女孩子。
爷爷看也不看他,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扫帚,对着家里的客厅埋头苦干。
虎杖悠仁的爷爷虎杖倭助是个喜欢板着脸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总是垮着嘴角,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邻居们都不大喜欢跟他相处。
但是虎杖悠仁知道,他爷爷的心很软,他爷爷也会笑。
迷迷糊糊记得一团鲜艳的红色,那团红色的主人抱过他,用柔软的脸颊蹭他的脸颊,满心欢喜地喊他的名字。爷爷带着他去接那团漂亮的红色之前,还对着镜子练了老长时间的微笑。
老早就穿好鞋准备出门的虎杖悠仁忍不住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你不要对着镜子笑啦,好渗人啊。
结果虎杖悠仁挨了爷爷一个脑瓜崩儿。
那抹漂亮的红色主人是姐姐,姐姐跟他一样,出生在三月份,三月是春天,春天是万物苏生的季节。
自打见过姐姐之后,爷爷总是摸着下巴打量着自己孙子,又募地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最后喃喃地开口,老头子我现在也有点怀疑你俩是亲姐弟了。
力气一个比一个大,移动速度一个比一个恐怖。
随着年纪的增长,虎杖悠仁远超常人的体质也开始显现出来。
没有父母的孩子会被别的孩子欺负,虎杖倭助原本也是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自己的孙子是什么德行他太懂了,这孩子年纪小,可是他很懂事,喜欢替别人着想,一颗心扑在了他身上,总是围着他转悠。
好在,他孙子跟晴和家的小红毛一样,天生就很能打,虎杖悠仁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话说这俩真不是亲姐弟吗?
打从见了晴和家的小红毛之后,虎杖倭助停止不了脑内的风暴,虎杖悠仁是他亲孙子没跑了,但是那个小红毛总不会是儿子遗失在外的闺女叭?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能打的。
爷爷也曾试图让他在外头多交些朋友,虽然说孙子年纪还太小,但总要学会去交朋友,于是他把虎杖悠仁放在公园里,自己远远地看着,孙子性格开朗又活泼,跟他这个沉闷老头不一样,很快就交到了朋友。
他应该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溢出一种酸涩的感觉。
小孩的笑意璀璨得像是春日升起朝阳,而他是个暮年的老头子,像他这种半条腿踩进棺材的糟老头子,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吧?
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爷爷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走没两步就听见孙子在他身后喊他。
爷爷。虎杖悠仁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你走怎么不喊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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