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鳄鱼帮绑架何家的小孙子,最后自己莫名其妙覆灭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孙子因为这件事坐了牢。
不过这是一件大好事,一心混社会的孙子迷途知返,出来想要干正经生意了,吴叔恨不得给何家的小孙子上一炷香。
“谢九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地好,要么不选,一选就选了一个最好的。”他又看向咬牙的闻龙,“这个就不行了,心比天高,却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闻龙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离开,他知道他已经惹火了谢九,之后肯定是暴雨一样的打击报复。
既然如此……不如撕破脸吧。
谢九的命太好了,他所拥有的一切正是闻龙梦想的一切,闻龙感觉到嫉妒在心里燃烧:凭什么他可以得到这么多,明明他是一个父不详的妓生子!
“何天潼,你知道谢九是什么人吗?他妈妈是妓女,被嫖客打死的,谢九呢,要和狗抢食啊,这条街上谁不知道?”
谢九的手指一下收紧,却被另一只柔软的手温柔包围。
“哦,谢谢你告诉我他的过去。”安以农的笑容灿烂极了,“现在我连他的母亲,他过去的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城寨,都一起喜欢。”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之后,城寨的高楼上出现了万家灯火,这些灯火因为电路问题时亮时不亮,像人间的星星一样闪烁。
阿香饭店还没有关门,不过也没有客人。
吴叔拿出一点钱:“看在你爸的份上,拿着钱离开这里吧,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如果吴叔还年轻,或者他真的会这么做。
城寨里的人都是被这个繁华都市遗忘的人群,所以他们比外面的人更加团结,就连混社会的,也很讲一个‘义’字。
吴叔看不上闻龙这种德性,谢九能出来不容易,而且他还提供了闻龙生活和学习的钱,闻龙这是恩将仇报。
“你吴爷爷我活了几十年,什么不知道?你没本事,没资源什么都没有,那你去拼去争,现在只会在这里嫉恨别人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骂完之后他又想到闻龙的父亲,那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人,怎么就生出这样没种的儿子?
“趁着谢九还没动手,赶紧走,坐今晚的船。”
闻龙站起来,但他没有拿吴叔的钱,而是看向刚刚安以农和谢九站立的地方。
如果安以农之前反驳他,或者骂他,闻龙都不会这么难受。但是那偏偏是闻龙梦寐以求的,不在乎性别、出身、过去,纯粹只因为这个人的‘喜欢’。
这种‘喜欢’像钉子扎进闻龙的心里。
“我还会再回来,那个时候,我不会是现在这种失败者的样子。”
小汽车一路拐进安以农的小别墅,他拉着谢九走进家里。莲婆婆走过来想问要不要吃晚饭,就看到安以农拉着谢九去了二楼。
“少爷今年十七岁,到拍拖的年纪了。”莲婆婆摇摇头,“这么急,恋爱中的男人,真是不论大小都是一个样。”
安以农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轻抚谢九眉心,刚刚和他‘报喜’悔恨值过六十的系统被丢到一边。
“到家了,乖,别皱眉了。”
他的指尖似乎有魔法,点在紧皱的眉心,谢九的眉头就松开了。谢九伸手抱住他,感受着心上人温暖的体温,因为回忆勾起的那个冰冷夜晚也被温暖了。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谢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任人欺辱的穷小子,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值得丢脸的,除了在安以农面前。
“我本来不希望你知道这些。”
谢九知道安以农不是会介意这些的人,但哪怕有百万分之一的‘在意’的可能,他都想彻底消除掉这百万分之一。
港城是个奇怪的地方,新思想和旧思想交替,穷人可以一夜暴富成为有钱人,但他们依旧维持着‘阶级的高贵’,所以城寨出身的谢九即便奋斗到这个程度,依旧被很多人暗地里鄙夷。
然而安以农说喜欢他的一切,也爱他的过去,以及他成长的那块土地。
谢九紧紧抱着他,不愿被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掠夺:他第一次被救,是在那片海域,现在是第二次。他会紧紧抓着这根浮木,其他烂鱼烂虾谁敢多看一眼,都应该被彻底毁灭。
他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但又快速伪装成了‘脆弱’,声音压低了:“谢谢你天潼,愿意接受我。”
如果安以农能因此多喜欢他一点,多心疼他一点,别说这种表情,就是哭他也不是干不出来。
“不希望我知道,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安以农果然很心疼,他伸手拂过他眉毛上那道细细的疤,“我的九叔这么帅,这么厉害,这么有魅力,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情呢?”
“你觉得我有魅力?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老男人?”谢九笑容也带上了忧郁,“你还小,等到上了大学,进入社会,就会发现,身边优秀的同龄人有很多。”
“什么老男人,明明是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就像是时光历练后的传世青瓷,和九叔比起来,那些人简直就是工厂里批发的火气未退的工业花瓶。我的眼光很挑的,不是传世珍宝怎么看入眼?你就是那个传世珍宝,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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